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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1 / 2)





  “大人你不要生气……”

  他的两只脚丫踩在一起,脚趾不安地蜷缩着,眼睛望着谢长庚,怯怯地开口说道。

  谢长庚感到自己的胸中,仿佛有一股热流,慢慢地溢了出来,一时之间,连后背的伤痛都没了感觉。

  他翻身下马,大步走到那担着心的孩子的面前,弯腰下去,伸手叉住了他的腋,一下将他高高地举过头顶。

  “我没生气。我这就带你回去!”

  他说道,终于将他放了下来,随即单臂抱了那孩子,将他送到自己的马背之上,跟着上了马。

  第48章

  回去的路上, 谢长庚叫人拿吃的东西。

  孩子看到吃的,眼睛发亮,接了过来,低头大口大口地吃。

  谢长庚又取自己的水囊, 拔了塞,递给他。

  那孩子喝了几口水,终于缓了过来,仰头说“谢谢大人!”

  谢长庚问他那夜为何走失。

  孩子小声地说“那天晚上,我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看见马厩起了火,我怕火会烧过去, 想叫他们把我的小马牵过来和我一起,可是他们全都不见人了, 我就自己跑了过去,看见里头一群大马撞破了栅栏, 跑了出来,小马驹的缰绳和一头大马缠在了一起。我追了上去,叫它,它听到了我的声音,回头看我。我知道它想回来,可是它自己停不下来,它被大马拖着朝前跑去, 我怕它跟不上,万一摔倒了, 会被他们踩死的,我想割了它的缰绳,我就追了上去……”

  他抓起马厩里平日用来割草的镰刀,朝着马匹奔逃的方向,追了出去,但怎么可能追的上那群受惊出逃的马匹,很快就被抛在了后面。

  天下起了雨,脚下泥泞,孩子却担心着他的小马驹,一心想将它找回来。他忘记了所有的恐惧,抓着镰刀,继续朝前追去。

  他越追越远,走走停停,天亮的时候,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悲惨的嘶鸣之声。

  他循着声音,找了过去,终于找到了他的小马驹。

  它和大马缠成了死扣的那根缰绳,绕在了荒野中的一棵老胡杨树的树干上,绕了好几圈,挣脱不开,停在了那里。

  小马驹的脖颈和嘴角上,布满了缰绳扯磨留下的血痕,看见他的现身,前蹄凌空虚跃,发出兴奋的嘶鸣之声。

  孩子忘记了自己的疲惫和饥饿,立刻上去,用手中的镰刀割断缰绳,解开了两匹马。

  大马一获自由,立刻就跑了。孩子抱住自己那头伤痕累累的小马,激动过后,发现自己迷了路,再也找不到回往马场的方向了。

  他在荒野中转了许久,忆起有条河流从马场的后面流过。他希望找到那条河,沿着河往上走,说不定就能回去了。

  接下来,一人一马,就这样在这片无垠的荒野里,到处地走,寻找流动着的水源。

  第二天,他们在一片泥泽地旁,和一匹落单的独狼,迎头撞上。

  狼没去攻击比它体型大了很多的马驹,蹿了出来,朝着孩子扑去的时候,那匹几个月大的马驹奔了过来,扬蹄一脚踢开了它。狼被激怒了,跳蹿起来,一口咬住了小马驹的屁股,被甩开后,又咬住了它的脖颈。

  小马驹被拖着倒在地上,眼看就要被狼爪撕裂喉咙,孩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冲上去,举起手里的镰刀,用尽全部的力气,刺了下来。

  锋利的圆形勾刃,从狼的脖颈,一直拉到狼的肚皮,划破了它的肚子,肚肠流了出来。

  野狼松开了嘴。对着对面那匹咻咻扬蹄的马驹和那个手里紧紧握着武器,冲自己愤怒地大声叫喊的孩子,受伤的它,感到了恐惧。

  在对峙了片刻之后,它拖着流出来的肚肠,掉头逃离。

  孩子怕野狼再回来,带着受伤的马驹,立刻也朝另一个方向跑了,连脚上少了一只鞋子都没察觉。

  他和他的马驹,在狼口逃生之后,运气仿佛终于好了起来。

  当天晚上,他找到一株枯死倒塌下来的老胡杨树,蜷在树干下的空隙里,过了一夜,第二天的早上,找到了一片河滩。

  一人一马,就这样沿着荒滩,逆流而上,走走停停,已经走了两天,直到此刻,遇到身后追上来的谢长庚一行人。

  “这些天,你吃的都是什么?”

  刚开始,小马吃什么草,孩子就跟它一起吃。后来肚子总是咕咕作响,全身没了气力,实在走不动路了,他想起以前在君山药庐里,帮师公干活的时候,师公曾对他说,地里的蚯蚓又名地龙,不但可以用药,荒年的时候,百姓也挖它们充饥。

  “我不想死在这里……我想回去……饿得实在走不动路了,我就在河滩边的地里挖蚯蚓,吃了它们,就有了走路的气力……”

  孩子小声地回答。

  周围的人都沉默着,梁团望着这孩子,面露诧色,说道“大人,小公子不但福大命大,吉人天相,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力,是我生平头回所见,属下佩服万分!小公子骥子龙文,日后前途,必定无量!”

  谢长庚低着头,望着身前正仰面望着自己的这孩子,视线在他那张满是脏污的小脸上停留了片刻,没说什么,只慢慢地抬起手,揉了揉怀里那只小脑袋。

  他解下身上的披风,将马前的那个小身子完全地裹住了,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说“没事了。这里回去,还有很远的路。你要是乏了,就闭上眼睛睡觉。”

  他顿了一下。

  “回去了,你就能见到你的娘亲了。”

  ……

  深夜,落起了雨,马场后的一排房屋里,一扇窗户,此刻还透出温暖的昏黄灯光。

  屋里已燃起驱寒的火炉,暖洋洋的。刚被梁团送回来的熙儿洗了澡,坐在床沿上。慕扶兰替他清理着腿上和脚上的伤口,仔细地抹着膏药,见他脚趾缩了缩,立刻停住手。

  “很疼吗?”

  她抬起自己那双红肿的眼,望着孩子问他。

  “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