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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一瞬放晴,日头钻透低垂浓云,水光潋滟。

  骤然放大的暖阳恶心了陆烟。

  陆石鹏依旧顶着那个表情,熟悉的站位,所有的所有,都复制粘贴来,重演过去的剧本。

  不同的是,她目之所及的这个男人是她愿意的。

  这次她没有欺骗自己,她真的愿意,即便仅有身体。

  陆烟撂陆石鹏在一旁,冷声道,“别管他,继续。”

  陆烟要做什么,从来不在乎地点,她去解覃昀衣扣,在陆石鹏眼前,再一次。

  从陆石鹏的角度,望见的是她恬不知耻的媚笑,亲昵浪荡的动作,她明知故犯。

  陆石鹏想冲上去告诉她他知错了,他煎熬了八年,已经够了。

  他只能想想罢,颤抖着转身,眼不见或许能净心。

  陆烟没看到,她更加急切,妄图拽蹦他衣服。

  覃昀任她,她这速度天黑前能解完都有够呛。

  “你不用演,也不用做给谁看。”

  覃昀的话自上方击落。

  陆烟眼睫颤了一下,微低了低头,湿发黏在脸颊。

  模样乖顺。

  他怎么丝毫面子都不给她留,陆烟复又慷慨施笑,“给你啊。”

  她皮肤白到发亮,被光刷得灿熠熠,除了眼睛。

  大概人淋了雨,情绪也沾湿厚重,演技反而成为她拖累,拖着躯体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刻意的伪装被呼之欲出的愤恨打败了。

  覃昀黑眸盯着她,几乎要将她望穿。陆烟很能隐藏,只要她想,旁人看的是她自愿展示而非实意。

  她不动他了,转手开始撕自己的衣服,就一片浴巾,简单至极。

  在陆烟松扣带同时,覃昀捏住她手腕,力道惊人,她骨头都快碎了。

  “疯子。”他说。

  他眼神汹涌凶狠,陆烟不懂又惹到他哪根筋,举止轻薄,“他不是外人,怎么,怕了?”

  怕。

  覃昀笑了笑。

  “怕就不会找你。”覃昀贴她耳畔,一字一顿,“跟着我,你最好老实点。”

  陆烟扬了扬眉,“你命令我?”

  “还是在意我?”

  她神情万分投入,迫不及待知晓下文,可真假参半,有多难辨。

  有没有某个时刻她披露过真心。

  覃昀想了想,甩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莫名其妙。

  陆烟揉着发红手腕,微后靠抵着门,目送他背影,埋了很多言语葬了很多故事的背影。

  无处可诉。

  她气笑了。

  脚步声愈发近,陆石鹏僵直的身体终于动了动。

  覃昀跨上车时从后视镜赠了他一眼,陆石鹏神经猛地紧绷,仿佛千刀万剐。

  过去这条长绳扼住他心脏,从一边生生刺进另一边,系了死结。

  怎么回事?他在计划什么?他们进行到哪一步?

  陆石鹏千般苦楚憋在心里,在看到门口的陆烟那刻化作羞辱愤怒。

  他和日光一样,变质、扭曲了。

  他说不会管这件事了。

  他说过的。

  雨落得快,蒸腾也快,陆石鹏站在那里,迈不出一步。他好冷,心像被剜了一块,风来回呼啸,带走温度。

  陆石鹏出声叫她,陆烟才想起来他,进屋前顺带朝他轻抬了下巴。

  无声在说,滚过来。

  陆石鹏咬咬牙,跟上她。

  这房子年代久远,装潢设计都染着浓重时间味道。成毅山的审美让这个家牢牢立起,每一处瓷砖缝隙,每一滴油漆涂料,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为了纪念他爱的人。

  陆烟的母亲喜欢黑白,她不喜欢,她爱就爱炙切的红。

  陆石鹏把窗户打开散气味,很明显的霉焦味,他皱了皱眉,看着陆烟。

  她倚着楼梯扶手,没有坐下。

  风淡淡吹着,拂过脸颊。

  即使这样,陆石鹏的身心仍然火辣辣烧沸。

  静了一会儿,陆石鹏问:“你回来过?”

  陆烟换了舒服姿势,“废话。”

  她浴巾随意裹着,遮羞根本不够。

  陆石鹏转眼盯地面,地板纹路盘根错节开出花,他笃定地继续说:“你把阁楼的画烧了。”

  哦,被发现了啊。陆烟流露意外表情,“是么,我不知道。”

  谎话连篇。

  有的人天生适合演戏,伪装成瘾,拆不穿的。

  时间久了,戏中人都信以为真。

  陆石鹏凝视着虚无,光束照耀的一方天地,浮沉颗粒清晰,在空气中盘旋打圈。

  陆烟觉得他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