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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烟手肘支着下巴,视线上移,车后视镜反射男人轮廓。

  漆黑的幻影,他们视线交汇。

  疯狂总会被另一种疯狂压制,女人冷静下来,“你忘了,那年闹得很凶,人都快死了……”

  陆烟离他们近,一字一句全撞进耳膜,她浑身的血倏地变凉。

  有趣。

  她刚刚还以为把他吃干抹净,原是她为鱼肉。

  她说完,诡异宁静。

  陆烟恍惚得见远山树叶簌簌哗响。

  至于吗,不就是差点把人撞死,但做法确实欠考虑,把自己搭进牢里。

  挺,符合他的作风。

  陆烟无所谓耸了耸肩,站起,“你还要我跪么。”

  噤声。

  万事不过如此,热闹一阵,销声一阵,偶尔提到,唏嘘两言。

  沉默里,女人咬牙切齿,气势反虚,“跪?我看你不敢跪。”

  陆烟深吐口气,她好想抽烟,“行。”

  态度轻佻,问句如是累赘,显得丢掉自我轻而易举,可她之前嫌恶地避开韩汀的邀约。

  她想要安静待阵,消化听到的内容,再进行下一步。

  太他妈有意思了,他收拾那两个人跟她千丝万缕,身材算好的。重点在于成毅山的车祸是他们设计,陆烟没有参与,但事出有因,她是祸害,漏网之鱼。

  带上她,简直团灭。

  她不怕报复,命是她身外物。

  他要恨,该恨得彻底。她觉得爱恨是最简单的感情,怕他恨得振振有词,爱也彷徨。

  何必大费周章,停她身边,优柔寡断算什么报复,直接动手更解气。

  如果开始给她一刀她认,可如果他妄图用感情毁掉她,那趁此收手。

  她吃过亏了,跌倒两次,傻子才会犯。

  ……

  音落了,膝盖弯了。

  陈温屏气凝神。

  动作却没继续,覃昀扣着她肩拉开距离,横在他们中间。

  劲大,陆烟踉跄站稳,发现他穿着白天的衣服,潮湿气息让她穿到载她驶过的暴雨街头。

  看似浑浊,实则沿着笔直道路坚定前行。去她家的路,只有那一条。

  男人低声冷哼,极轻,暗夜沸腾。

  这回,他们警惕地看他。

  覃昀重叼根烟,风大,护着火才点着,火光擦亮他棱角,眉眼淡漠凌冽。

  “让我跪?”

  落的烟灰刺得女人发抖,书香门第活在象牙塔,再怎么胡闹也没真正见过太阳的背面。

  “你觉得可能吗?”满满不在乎,给人已经扔失许多东西的错觉。

  陈温顺风顺水攀高枝,他不想搅浑水,状似无意看了眼陆烟,她静静望着覃昀,他们距离不过半步,有话要说,有芥蒂。

  像驻足悬崖边,有不顾一切探究的欲望。而那份欲望,勾化成唇角抹淡笑。

  他转眼晃过覃昀,感到深深寒意,他们很像,尤其眼睛。

  陈温被称之为人的艺术震醒,蔑视他阴暗的想法。陆烟或许没有临界点。

  空无一物,徒留躯壳和真心,谈何形变。

  她会跪,即使没有覃昀。

  女人急了,恐惧参半,黑白颠倒,“杀——杀人犯!”

  覃昀随口应声,碎发吹开,悠闲吐烟,“既然你知道,就别惹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

  那么熟稔,那么随意,不用准备也敢为非作歹。

  天还没有亮,星色街灯同流合污,骗极夜作永昼。

  陆烟经历的男人男孩,情至深处情话浓缩都有这一句,若她涉世不深,大概会有托付终生狗血戏码,英雄救美永远不会过时。

  她自认是千年狐狸,钓男人玩感情游刃有余。

  可跟覃昀比,她的谎话少点味道,还得练。

  道高魔高。

  她遇到对手了。

  这个时候双方皆是炸药,息事宁人是最好办法。陈温推搡妻子进车,发车前从车窗缝隙看陆烟,她好潇洒挥手说再见。女人阴沉脸。

  窗户“嘭”地关闭。

  叫骂声,引擎声,风声,堙没于飞溅泥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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