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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烟在赌,和罗执也的交谈都是她的赌局。

  可没想到全赌对了。

  倪如姿的照片,覃昀荒唐可笑的举动,为了报复她让她有愧疚,放过罗执也。

  陆烟坐在车里,想的不是刚刚那一巴掌。

  覃昀那么恨那么狠,她突然想起酒吧外胡同的覃昀,昏暗的底色涌出了明丽的他,黑夜无法将他同化,他更加令人胆颤。

  陆烟窃喜,像小孩子收到期望已久的礼物视若珍宝的窃喜。

  因为那种胆颤只给她一人。

  她并不掩饰,心里舒坦许多,抽烟的动作都要轻快。

  陆烟觉得巴掌真值。

  罗执也还算有点用。

  她没有急着赶回去,好像确认了某件大事,天塌的危险也都不在乎了。

  人在放松的时候很容易被所思所想拖累,陆烟开车闲逛,等回过神已经开进和风县。

  逃来逃去逃不过心的禁锢。

  陆烟干脆下车靠着树抽烟。

  陆石鹏告诉她成毅山的后事基本办完了,或许他也有愧,临终前晚对陆石鹏说,不要和她母亲葬在一起。

  男人到死还说着谎话,以为仅仅这句体面的交代就能安稳地盖棺。而陆石鹏为了维护虚伪的假象把成毅山葬到他母亲身旁。

  他觉得不管是对是错,要给母亲一个选择,原谅或者责怪,他们的爱得有结局。

  房子被卖掉了,一些显而易见的原因,人们对成家的事避之若涣,那高房的阁楼再没人进去,只剩画像燃烧后的一地灰烬。

  葬礼的事宜是成茗操办,她比他们了解陆烟,陆石鹏犹豫不决时成茗果断阻止他联系陆烟。

  她需要时间消化,不止她母亲,她同样要选择。倘若不原谅,就一直恨下去。

  她没有必要感到抱歉,他们欠陆烟太多,这一生无法弥补偿还,她的童年彻底毁在成毅山手里。

  陆烟走后成茗认真反思了很久,如果当初她没有劝陆烟体谅他,会不会不一样。

  说到底,还是太年轻。名声,脸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人们往往为了这些摸不到够不着的虚影,伤害身边亲近的人,还冠以“爱”的名号。

  再来一次,她不会留后路。

  但,难有再来。

  ……

  这根烟格外漫长,陆烟盯着众多楼房中的一幢,盯到入迷。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忽然想做爱。

  “陆小姐?”

  正想那男人在做什么,有人叫她,天生带着浩然正气的样子。

  陆烟回头,果然是齐桑,“齐警官。”

  警徽警服,陆烟觉得挺有模有样,齐桑对上她含笑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绵音裹着烟雾吐出,陆烟冲警车里的人颔首,问齐桑,“警察又特意来找我么。”

  齐桑扯了扯领口扣子,“不,我只是路过。”

  陆烟显然不信,歪头看他,男人被看得脸通红,她噗嗤一笑,“那就不打扰您办案了。”

  齐桑听说成毅山去世的消息,他不会表达,不懂怎样形容那种感受,但他立刻赶到医院,除了几句礼貌致谢他没得到任何实质性意义的信息。

  他经常深夜对着卷宗想,是境遇造就了一个人,亦或这个人决定他既定的路。此刻他面对陆烟,想法愈发强烈,他们一家身上都有相似的疏离感。这些感觉莫名其妙吸引着齐桑,和那悬而未决又尘埃落定的诱奸案共同推着齐桑,把他推到当事人面前。

  “你父亲的事,抱歉。”他看陆烟,她若无其事地抽烟,听完掸掸烟灰,抱胸站直了些。

  她好像沉浸在某种情绪,迫不及待地想要,紧锁眉头又看出她矛盾。

  齐桑思绪断了,不自觉脱口而出,“网上那些事……”

  “齐警官。”陆烟笑着打断他,身子朝他倾了倾,几缕碎发挡住眼睫,“齐警官,我先问您一个问题。”

  齐桑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她,陆烟穿了高跟鞋,他望她的角度充满压迫。

  齐桑发现她的睫毛很长很硬,她眼尾弧度比一般人弯,似乎有无数话要说,无尽情绪要表达,不单是扁平地注视。可她不言不语,冷漠看你,比寒风冰凉。

  齐桑缓缓呼气,下意识后退半步。

  陆烟没有在意,她唇边笑意是瞬间凝固,“你为什么不抓成毅山?”

  轻飘飘,风吹雾散。齐桑攥紧拳头,牙关紧咬。

  无言,无解。

  比歇斯底里的质问还要难受。

  齐桑低下头,帽檐遮住他的眼睛。从陆烟的角度他极为狼狈,嘴唇蠕动像是在哭。

  陆烟漠然地看着他挣扎。齐桑做了这么多年警察,第一次体会到审判的滋味,他并没有顽强的心理素质,不必屈打他已经招了。

  他狠咬下唇,实话实说,他准备替当时的自己替老前辈替法律道歉,陆烟抢先了。

  “那您抓我吧。”陆烟接着说:“我强奸了成毅山,我有证据。”

  齐桑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为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