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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冷月清辉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平遥故作镇定道,“你我已同榻而眠两个多月,这点小事算什么?”

  “真的没什么好害羞吗?”歩非微微颦眉,一脸惋惜地看着平遥,道,“那早晨你醒来时,怎么跟做贼似的,东张西望,生怕被别人看见!”

  “你那时便醒了?”平遥怒视着歩非,任她如何沉得住气,这时也装不下去了。

  “我早早便醒了,只不过怕你面子上过不去,故意装睡的!”歩非歪着脑袋,一脸兴味地望着平遥,笑得春光明媚,阳光灿烂。

  平遥咬牙切齿地瞪着歩非,问道:“既然如此,你现在为何要说出来?”若说方才平遥见到歩非时心中还有些许尴尬、羞涩,那现在这些尴尬、羞涩已完全被滔天的怒火淹没了!

  歩非撇撇嘴,控诉道:“谁让你见到我便逃跑了!”

  “我没有逃跑,我……呃,我只是太忙了,有许多事要处理!”

  “呵!以你的脾性,只怕圣使之事早已吩咐下去了吧?”

  “还是你了解我啊!”平遥幽幽地笑道,“不过,现在又发生了一件极为棘手的事!”

  语毕,平遥便从雪白的衣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帛纸,递给歩非。歩非极其随意地接过帛纸,展开,凝眉看了一会,眉头便纠结到了一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慕容天这个老匹夫!”

  “慕容天竟想以自已和圣天盟的威信来号召南朝武林来支持靖王。”平遥微微一笑,神情从容淡雅,“嗯,说来,整个南朝武林的实力还真不容小觑呢!”

  歩非瞥见平遥从容淡雅的神情,心中一片了然,“你已有应对之策了?”

  “他不是想借助江湖的力量吗?”平遥淡淡地笑着,漆黑如子夜的眸子幽深而冷然,现出一丝幽异诡谲,炎炎的夏日竟在这幽深的眸光中寒意顿生,“我就搅乱这南朝的武林,看他还能借助什么!”

  “青衣阁实力不容小觑,且不在慕容天的管束范围之内,利用青衣阁来胁迫各大门派,搅乱江湖武林,倒也不是难事。”歩非叹道,“只是,如此,江湖必将徒增杀戮,南朝武林又将掀起腥风血雨了!”

  “今晨,我已传讯给雪儿了。我也知晓如此极端的做法,必将牵连无数无辜之人,只是……”平遥微微叹道,深不见底的黑眸闪过一丝沉痛,快得来不及捕捉,“只是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雷霆手段,有时是不可避免的!”

  “其实,你完全不必如此的,慕容天不过是看我下山辅佐辰王,故意斗气、胡闹罢了!”

  “不,我必须这么做,所有的风险我都必须一一扼杀在萌芽中!”声音依旧很轻很淡,宛如温润光泽的玉石,却隐藏着坚韧的锋芒,“我不能容忍这种不确定的危险因素,我冒不起这个险……”最后一句话,忽显沉重,无奈而又无力!

  “也罢,你已经太习惯操控掌握一切了,我,劝不动你……”歩非闻言微微一声叹息,便将空濛飘渺的目光投向天际,原本高旷空灵的眉宇间也染上一层无奈。

  平遥看着歩非优美的侧面轮廓,心情忽然变得愈加沉重,似乎总有一股轻愁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产生了一个极为荒谬的想法,只要能消去歩非眉宇间那一层轻愁,即便是让她付出再大的代价她也甘愿。

  平遥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抚上歩非纠结的眉心,似是想将所有的愁绪抚平。当冰凉的指尖与温热的肌肤相触的刹那,两人均是心神一震,莫名的慌乱起来,仿佛胸中有股强烈的情绪在不停的起伏翻滚,喷薄欲出,强烈得仿佛要吞噬一切。

  稍稍整理了一番纷乱的情绪,平遥一扫凝重之色,对着歩非,眼一瞪,道:“说来,慕容天这档子麻烦事,都得怪你!”

  “要怪也得怪我师父,怎么能怪我?”歩非辩驳道。

  “即便如此,你也脱不了关系!”

  “唉,说来,他们三人间也算得一段传奇了!”歩非叹惋道,“我师父与慕容天皆钟情于易水云,最终三人各自孤独百年,在旁人来看,或许是一段孽缘,但于他们而言,三人能终生相知相念,生死不弃,又何尝不是一段传奇呢?”

  平遥不以为意地笑道:“相知却不得相守,那会是终身都无法释怀的憾恨!”

  歩非洒然一笑,言语动作间说不尽的恣意潇洒,“你太过偏执了!能够相知便是一种缘分,何必一定要苛求相守呢?”

  “我的父王就因深爱着一个人却无法相守而憾恨终身,至死都无法释怀!”平遥淡淡地笑着,语气中却含着无限的怅惘,随即眸光扫向歩非,嗤笑道,“你说我狠心绝情,依我看,真正无心无情的人是你才对!我倒是好奇了,究竟是怎样一个师父,竟会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我怎么啦?”歩非拧起眉头,一脸不满地看着平遥。

  “哼,还好意思问我!你……”平遥回想起歩非种种恶劣的行径,一时之间竟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似乎所有的恶劣到了歩非身上都转化为一种随意散漫的气质,没有半分粗俗低贱,反而生出一种潇洒如风、放荡不羁的气韵!

  “师父曾评我的气韵,有三分是他的高旷出尘之气,有两分是慕容天的狷介邪妄之气,却有五分是易水云的散漫潇洒之气!这师兄妹三人,我独独未见过易水云,却性子生的最像她,真是奇事!”歩非乐呵呵地叹道。

  “易水云,易水云,易水流云,无拘无束,这个名字,也真是她一生的写照了!”平遥轻叹道,声音飘渺如风,却含着无尽的缱绻缅怀之意。

  七月二十三日,帝都圣使抵靖都。

  七月二十四日,靖国国宴,睿侯、端侯身中奇毒,昏迷不醒。靖王震怒,扣押圣使,调遣三军,愈举兵讨伐幼帝。群臣震惊惶恐,拼死力谏,未果。

  靖国的这个夏天,可谓多事之秋,一时间民间议论纷纷,百姓惶恐焦躁,民心不定。

  留园书房内。

  “阿昕,你去准备准备,再过两日我们回辰国。”声音很轻很淡,仿佛远处吹来的清风。

  “是,公……”昕薇抬眸望着平遥,愣是将一个“子”字吞回了肚子里。

  自从睿侯、端侯昏迷不醒后,平遥便恢复了从前的打扮,棉布白袍,翠色玉簪,清雅无双,而歩非也换回了男装,一如从前的清逸无拘,潇洒如风。于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却看得留园的家丁婢子们一愣一愣的,咋过了一个晚上,这公子就变成了姑娘,夫人却变成了公子了呢?他们到底是男是女?还是说男女皆可?一时间,留园流言四起,各种八卦版本百变纷呈。

  “呵呵,以后,你便唤我公主吧!”平遥略带兴味地望着昕薇,笑意如涟漪般从嘴角徐徐漾开。那些流言她并非不知,不过是不在意罢了,旁人如何看她,于己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