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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榜之下,有人欢喜有人愁。

  人头攒动,不断有新的学子加入拥挤的行列,也不断有人奋力拽着衣襟,从包围圈中脱身而去宁轩正是其一。

  他就是最开始那个高喊中了的人,此刻正满脸遮不住的喜意,冲左右为他道贺的同伴们连连拱手,语气谦逊道:不过是个乡试第十二,哪来的什么文曲星下凡?况且,尹兄的二十五名也甚是出彩,各位还是不要吹捧我了,快去同他道喜吧!

  身旁那被他转移火力的尹真则朗笑一声,伸手勾住宁轩的肩膀,喟叹道:你我出身寒门,却也能在秋闱夺下这般的好名次,如何当不得一声文曲星?

  他见宁轩面上发红,像是很不自在一般,便又再度哈哈笑起来,摆手道:也罢也罢,宁贤弟素来面皮最薄,诸位也不要再忙着贺喜了今儿是个大好的日子,恰由我来做东待到午时,大伙儿就一起到坊集街上的那家福宜酒楼里喝几杯,为我和宁贤弟好生庆祝一番!

  簇拥着他们的人都不是今科考生,而是两人在学堂里关系甚好的同窗。这回跟着一道过来,就是专程陪宁、尹二人前来看榜的。

  此刻,几人一听尹真如此大方,当即喜形于色,连声道:如此,我等便有幸能沾一沾二位举人老爷的光,定要好生敬你们几杯才是!

  从贡院到坊集街的路程不远,步行一炷香便到。宁轩被他们挤在中间,一路笑闹不停,此时即使满心惊喜,也不禁感到有些疲惫。

  于是,他便不着痕迹地逐渐落后几步,脱出了那个严丝合缝的包围圈,方才深深松了口气。

  同窗们可真是热情难挡啊或许也只有尹兄这样善于交际的开朗之人,才能在这种气氛下如鱼得水罢。

  宁轩摇头笑笑,眼角余光却忽然瞥到旁边不远处的街上,见那里竟突兀地摆着一张木头长桌。他不由转过头去,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家书斋门口的小摊。

  大清早的,街上人还不多,怎么会有书斋这个点儿就开门了?

  宁轩心中不由好奇,往前走了两步。

  距离一近,摊子上摆放的书籍便看得愈发明晰,他几乎是一眼就注意到了被放在最中央的那本书籍

  深褐色的封底古意盎然,居中靠上的地方垂落下一小段金灿灿的桂枝,色彩浓丽,花繁叶茂,瞬间吸引了宁轩全部的目光。

  折桂题抄?

  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甘泽谣红线盗盒》原文。

  第73章

  宁轩站在顺安书斋摊位前的不远处, 细细打量着那本《折桂题抄》。

  装订线与右侧的字框都是浅白,上书苍劲有力的四个墨字。宁轩默读了一下,即使有些不明白这书到底是干嘛用的, 却也忍不住在心中对这字迹大加赞赏,暗暗叹服。

  此等书法功力, 堪称名家之作!

  怀抱着想要对其一探究竟的心态, 宁轩走到摊前, 拿起一本, 翻开随意看了两眼, 手上动作却登时停顿在半空。

  这是今次乡试的题目?

  他愣了一下, 赶忙翻到扉页,这才发现原来上面竟写了行小字:本刊收录历年科考原题, 并自命新题, 以期为天下学子指明前路,助诸位金榜题名。

  为天下学子指明前路?

  好大的口气!

  宁轩眉头一皱, 对这句措辞油然而生一股不服。

  他面色微沉, 本着挑刺的心思打开书籍,想要看看究竟是何等的大作,才敢如此口出狂言!

  宁贤弟?宁贤弟!

  大老远的,尹真一边呼喊着宁轩的名字,一边气喘吁吁地跑到后者身边,扶着他的肩膀弯腰顺气,你、你怎么一声不吭地跑到这儿了?可叫为兄好找!

  宁贤弟?

  等终于喘匀了气, 可对方却半晌都没有搭理自己,尹真不由一怔,直起腰板,看了眼宁轩手里捧着不放的书籍, 茫然问:贤弟,这是

  尹兄!

  不料,虽知道他来了,宁轩的双眼却仍然紧紧嵌在书页上,连看都不看尹真一眼,只腾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听上去简直比他考中举人还要惊喜。

  快看!我找到宝贝了!

  坊集街,金丰书铺。

  总之,我们在顺安书斋外蹲守的人,回报过来的消息就是这样。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垂着头,小心翼翼把话说完后,抬眼瞄了瞄面前中年男人的脸色,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试探道:掌柜的,咱们现在怎么办?

  孙文亮的身形僵直,一点点转过头,声音像是磨过砂纸般粗粝嘶哑:你刚才是说,顺安书斋的新掌柜,带人印制出了一本与科举有关的书?

  应当是的,小厮忙道,那本书也不知道有何等离奇之处,竟然能吸引到那么多人都去他家翻看其中大多都是今科考生,还有不少刚刚领了报帖的举人老爷掌柜的,顺安书斋现在可是蓬荜生辉,有不少过路人都觉得此景稀罕,上去凑起热闹,我们的人根本拦不住啊!

  这小厮忒不会看人脸色,几句话下来,不仅没让孙文亮产生危机感,反而还把后者气得眼珠充血,愈发心烦意乱。

  蓬荜生辉?呸!

  他瞪着眼前不会说话的小厮,顺手从桌上捞起一个粗瓷茶盏,兜头朝他怼了过去,怒骂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不给快我滚!

  小厮吓了一跳,没来得及躲,脑门上顿时被那横飞过来的杯盏砸出了血坑。他哀叫一声,伸手抹了抹,盯着满掌鲜红连连颤抖,心中深恨于对方不分青红皂白的泄愤行径,却也不敢直接在孙文亮面前造次,只得悻悻地捂着脑袋、咬牙退了下去。

  他离开后,里屋登时只剩下了孙文亮一个,呆呆坐在床沿,双眼无神地望着地上碎裂开来的瓷片,缓缓露出一个狰狞又凶恶的神情。

  书生又如何?举人又怎样?不过是借着今日秋闱放榜的东风,不知出了什么破书,诓骗那些从不到坊集街来的读书人罢了!如何能与他的金丰书铺相争!

  就凭顺安书斋那点犄角旮旯的小地方,要啥啥没有,顶多只能凑出一套四书五经,岂能与他家这鳞次栉比的书架、琳琅满目的书籍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