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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二无别第29节(1 / 2)





  “我是成年人!”余之遇急了,她又掏出了小钱包,把身份证拍在桌案上,用手指戳出生日期一栏:“看你的样子也是挺厉害的,数学应该没问题,算一下,我多大了。”

  肖子校凭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在很短的时间里,记住了她身份证上所体现的全部信息。

  年少时总喜欢扮成熟,深怕别人嫌弃自己小。余之遇也不例外,她说:“来,我们聊点成年人的话题。”明显在装大。

  那种少儿不宜的话题,君子肖子校没法接茬。

  余之遇眯眼想了想,就在肖子校以为她是要讲荤段子时,她突然问:“你用的哪种剃须刀?”

  肖子校没绷住,偏头笑起来,末了曲指敲了她额头一下,无奈又纵容的神情像是在说她调皮。

  余之遇见他笑了,眉眼也弯了起来,她朝肖子校举杯:“有趣的单身,也是好风景。失恋的我们组队一起看别人秀恩爱吧。”

  或许是认同她的话,也可能是酒精发挥了作用,肖子校感觉心情似乎好了些。他端起杯子,和她碰了碰,一饮而尽。

  后来,便不拦着她喝酒了。既然同是失意人,遇见了,就一起醉一场吧。

  可肖子校的酒量是天生的,他越喝越清醒。以至于时隔五年,那一晚的每一帖画面,甚至,小酒鬼余之遇的每一个表情,都像是刻进了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尤其她还在抓住他手时说:“我都想好了,今晚碰见谁,便是谁。一辈子,都不变。”

  一辈子那么长,不是一句话就能定论。她那么年轻,一辈子不变代表了什么,也未必真的懂。肖子校只当是醉话。

  直到酒吧打烊,他不知该把她送去哪里,又无法将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小姑娘扔在大街上,等把她带去附近的酒店安顿,她倚在他怀里,再次提及了一个成年人的话题:“哥哥,一起睡一觉啊。”

  那醉意深浓的眼,那低低地邀请,比喝下的酒,比那时的夜,更醉人。

  肖子校才懂了她所说的“今晚碰见谁便是谁”的意思。她其实是打定了主意,借酒壮胆,用自己祭献未能修成正果的初恋。

  什么寻求他的保护,她分明是挑了个脸最好看的自己留用。

  是有多伤心,才会动这样疯狂的念头?

  所以,自中医大重逢后,肖子校从她偶尔的一瞥中,也能读懂她对他的……馋。

  傻是傻了点,审美倒是不赖,而且,也算专一。无论醒着,还是醉了。

  肖子校坐在升旗台的台阶上,回想当年那个少女,把自己全部的委屈和心酸都宣泄在酒里,逼自己放下。

  他揉了揉草药的脑袋,看似在问狗子,实则自言自语:“我知道她很乖了,才不希望她醉了后再记起,那一晚,自己哭的样子有多狼狈。”

  才在她问“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时,压下了告诉她的冲动。

  如果你和我一样,以那夜为起点放下了过去,何必再提?

  肖子校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否则怎么最近特别爱回忆?他似是叹了口气:“我知道现在还管不得她,可不管,万一她再招惹上别人……被拐跑了怎么办?”

  原本乖乖趴在旁边的草药在这时突然站了起来,向他身后汪了一声。

  肖子校知道有人来了,而凭草药的反应他判断出来,来人不是喜树。

  当脚步声渐近,他站起来,回身就看见睡裙外裹着风衣的林久琳,手上还拿了件……他的外套,眉心一沉。

  “在楼上看到你在这坐很久了,天又起了风,想叫你回去。”林久琳说着把衣服递过来:“正好碰到喜树要给你送衣服,就顺便拿过来了。”

  肖子校接过来,没穿,只淡声说:“这种事,从前不需要你做,以后更不用。”语落,他抬步就走。

  林久琳垂眸,昏暗中,她表情不明,唯有声音里的哽咽清晰:“我承认自己是带着私心来的,我也不否认想重新在一起。但是,子校,你能别这样对我吗?从我来,你一句话也不和我说。没错,我是负责志愿工作,可为临水提供支教服务,是你提出来,换成张老师带队来,你会连最基本的工作会议都不参加吗?”

  肖子校停步,目光落在黑暗中的那一处,语气无波无澜:“林老师,把你的私心收起来,做好本职工作,才不枉你来一趟临水。至于我们,当年提出分手的是你,我尊重了。现下,我请你也尊重我的选择。”

  林久琳转身盯着他的背影,声音里带了明显的哭腔:“可我为什么要分手,你不清楚吗?我是搞砸了你的实验,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就那么不可原谅吗?难道一个数据,比女朋友还重要?”

  肖子校闻言脊背僵了下,片刻,他偏头瞥她:“你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认不清,重新在一起干什么?”

  林久琳没听出来他话里的隐义,她理解错了:“是我任性,不该总拿自己和实验比较,逼你二选一。可哪个女孩子谈恋爱不希望男朋友多陪陪自己,我不过是犯了所有恋爱中的女孩子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意识到两人并不同频,肖子校收回视线:“我们就不要再浪费时间旧事重提了。林老师,我上我的课,你做你的志愿,我们相安无事,对彼此都好。”

  见他走了,林久琳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追过去自背后抱住他。

  草药瞬间做出了起跳的动作,眼看着就要扑到她身上。

  林久琳因恐惧下意识闭上了眼,脸紧紧贴在他宽阔挺直的背上。

  肖子校因她突出其来的一抱怔了半秒,可任他再拒绝与她的肢体接触,也不能由着草药伤人,他轻喝一声:“坐!”等草药坐下,他冷凝了声音:“林老师,请你自重。”

  林久琳听出他把尾音咬得极重,她知道这是他不悦的表现,依然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成熟了,不会再任性,会支持你的工作,好不好,子校?我真不是故意砸那个器皿的,我是不小心的……你原谅我好吗?我出国只是负气,我走的那天一直在机场等你。”

  可直到广播一遍遍找她,催促登机,他也没来。

  肖子校不顾是否会弄疼了她,硬是挣开了她的手,不带一丝感情地说:“有些错,原谅不了。林老师,不要徒劳,免得你我都难堪。我建议你自己提出来,和张老师对调一下,他爱人应该出院了。”

  这是让她自己挽尊,否则等他开口说换人,她还怎么在志愿服务部待下去?林久琳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掉,蹲在原地,掩面哭泣。

  肖子校回到宿舍楼,路过喜树房间时,门开着,叶上珠在里面。

  他象征性敲了敲门,等喜树转脸看过来,他直言不讳地对故意不理人的叶上珠说:“你是记者,应该知道有时眼睛看到的只是一瞬,代表不了事实的全部。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转述给她,免得她误会。若你要转,也请客观,不要带上你的主观情绪。”

  这个“她”显然是指余之遇。

  叶上珠就知道自己刚刚硬拉着喜树躲在楼门口偷看,被发现了。她腾一下站起来,走过来问:“那什么才是事实的全部?”

  肖子校抬眼,眸间冷意更甚:“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他说着,看向里面的喜树,不容质疑地命令:“去操场跑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