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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一说再相个对象,儿子坚决不同意,今天明显这是迟疑了,杨利娟不由兴致大起,“你刘阿姨单位有个新来的女孩,根正苗红、政治可靠,相貌秀丽,为人和善,还是工学兵大学生,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对象呢,你要是同意,我就和你刘阿姨说了你们见个面。”

  曾志国把嘴里咬着的烟吸完,把烟头摁灭扔进垃圾筒,“那就先见见再说吧。”

  听到儿子这么说杨利娟高兴坏了,立马就去客厅里沙发坐下,拿起小桌子上的红色电话机,开始转动上面数字拔号,“他刘姨,你上次说那个女孩,叫侯亚男的……”

  看到母亲这么高兴,曾志国心里一软,相亲就相亲,只当满足母亲的心意吧。

  杨利娟放下电话,笑着说:“运气不错,人家还没找对象,等你下个休息日你看怎么样?”

  曾志国点了点头。

  一边的曾思源虽然在玩,可耳朵一直支棱着听两人说话。听到这个老爸要找对象的消息,大惊,他还想撮合他和妈妈呢,如果这个便宜爸爸再婚,他妈妈怎么办?他想要一个完整家的愿望又成空了吗?

  不行,除非对方是他妈乔巧,不然谁来相亲他也不认!

  晚上躺在床上,前世今生的事曾思源想了许多,只可惜现在这个身体年纪小,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可辗转反侧,第二天起来就恹恹的。

  曾志国摸摸儿子的头,不发烧啊,“思源,你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看着这么没精神?”

  “我想乔巧阿姨了。爸爸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曾思源灵机一动,抬起小脸仰望着曾志国。

  自己就要去相亲,如果成功就会和另一个女人组成一个家,曾志国鬼使神差答应道:“行,爸爸带你去看她!”

  说完他停顿了下,又加了一句,“今天我正好还有一天假,以后就不能这么打扰你乔巧阿姨了啊。”

  杨利娟听到这话,警觉天线一下就竖起来了,问:“什么乔巧阿姨?”

  第11章

  听到杨利娟问,曾思源洪思源忙大力说乔巧的好话,还把乔巧送她的画拿了出来给杨利娟看,“乔巧阿姨是火车上我们遇上的一位阿姨,人特别特别好,我快摔倒的时候她为了保护我还蹭破了手,要不我的头就要磕到火车上了。即使乔巧阿姨受伤了,这样她也还是喜欢我,给我画了不少好看的画。我觉得她就是我的妈妈。”

  他怎么不说快摔倒是因为不舍得离开乔巧,连人家去厕所他也要站在外面等着。曾志国似笑非笑看了儿子,没有拆穿他的小把戏。

  看到孙子一脸嘚瑟过来献宝,杨利娟原以为是小孩不懂,随便看到一个画就以为是好的,没想到她看下,哪怕只是简笔画,可儿子和孙子的神态抓得很好,儿子的矫健有力,气宇轩昂,孙子的可爱灵动都很传神。让人觉得,他们两个就应该是这样的。

  “确实不错。”她由衷表扬一句,挑出曾志国驮着曾思源的那幅画,叫来在一边读《人民日报》的曾志国的爸爸曾雄,“老曾,先别看报,你看这幅画,我觉得不逊色我们去老潘家看到的画呢,画得非常逼真。”

  “老潘家的画是国画,讲究神韵,不是光逼真就好的,单说画得像,拍的照片岂不是最像本人?”

  曾雄说是这么说,从硬木沙发上站起身过来一看,也不由有些吃惊,点头赞许,“没想到你们在火车上随便遇到一个人,就有这么高的实力。”

  杨利娟有些得意地说:“我说好,现在你也认可了吧。我看这个可以去补个框,挂在志国他房间就行。”

  一边的曾思源一幅与有荣焉的表情,拼命给乔巧说好话,曾志国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神情放松露出了笑意。

  杨利娟心中一动,相亲的对象虽然条件好,但还不知道具体怎么样,和志国能否处得来,如果可以,这个乔巧做她的儿媳也好啊,她冲曾志国使个眼色到一边说话,“思源这么喜欢,你们有没有可能……”

  妈妈这是乱点鸳鸯谱啊,曾志国苦笑下,“妈,人家是来燕京找他爱人的。”

  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知道,儿子明显是有些心动,可惜人家已经成家。杨利娟心里叹息下,儿子这是什么命啊,第一次婚姻不幸,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心意的对象,对方却又是个已婚的。她心里暗暗骂了一顿贺玉书,全是她,坑得儿子现在还是孤单单一个人。

  她心里一软,想看乔巧就去看看吧,看过后儿子也好死心去相亲了,她从屋里拿出一盒饼干及一兜鸡蛋,“人家送了你们画,还因为救思源伤了手,送人家点东西表示感谢吧。”

  这是送给妈妈的礼物,曾思源迫不及待就去提着,冲爷奶挥挥手,“我们走啦!”

  机械制造厂。

  这天早晨,洪学兵没待乔巧吩咐就买回了早饭,油条加豆浆。

  原来回到洪家,都是原主给洪学兵端饭,这是第一次他没等吩咐就买回了饭。乔巧奇怪地看他一眼。

  洪学兵小心把饭放在桌子上,搓搓手,“乔巧,我昨天几乎都没睡着,想了半夜,你看你这样身份,离婚了还能找到比我好的吗?我们还是不要离婚了吧。我爸虽然做了错事,但你爸也是个富农,我们谁也看不起谁,凑合着过日子吧。”

  可惜乔巧已非原主了,乔巧对他无感,也不觉得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愚孝男值得她拿余下的时间去凑合。

  两人三观根本就不合,就是他现在求和,也带着高高在上的味道。

  她带上自己的东西,“走吧,去民政局。”

  洪学兵无奈只和她一起去了附近的民政局。这里排队结婚的人很多,但离婚的很少,前面只有一对男女。

  乔巧两人站在后面听他们说话。

  工作人员问:“为什么要离婚?”

  女人说:“感情不合。”

  这可说是万能理由了,后世一般给双方做过调解,没有意外一般都会给双方判离。

  不料工作人员一下子端正坐姿,严肃地说:“什么感情不合。同志,你这是中国赫鲁晓夫资产阶段‘唯感情论’的产物,是小资产阶段泛滥的结果,领袖说过,我们与资产阶级与小资产阶级思想还要进行长期的斗争。你也要反醒自己,要用领袖思想及无产阶级思想武装自己,不要被资产阶级思想所腐化。回去好好认识自己错误并反思。不准离婚。”

  乔巧都听傻了,她原来也准备用这个理由的,看那对夫妻走了,轮到她时换了个说词说:“我出身富农家庭,他出身贫农,我们是属于包办婚姻,现在发现双方思想不能融合,特要求离婚。”

  经过工作人员调解,乔巧一口咬定离婚,工作人员让他们拿出离婚证及单位开的证明。离婚证?据乔巧所知,他们并没有领证,只是洪学兵把她从乔家大队迎到红星大队,给大家公告了下就算结婚了。

  “没领证办什么离婚手续?”工作人员不高兴地说:“你们去双方单位,把档案由已婚改为未婚,让单位开个证明附在档案里就行。”

  原来这么简单,两人虽然在一起多年,属于事实婚姻,可不牵涉到其他事情时,也好分开。

  一路上,洪学兵一直黑着脸,直到两人走出民政局,他还说:“我先不去单位开证明,你再想想,离婚后你会有好日子过吗?哪里还有人像我这样不歧视你富农出身的?”

  现在是1976年夏天,很快整个华夏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乔巧笑了笑,冲洪学兵摆摆手,她就要恢复自由身了,随便他说什么吧。

  不过,今天她高兴,还是提醒下洪学兵吧,“洪学兵,你发现没,为什么你父母对你和洪志兵态度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