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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1 / 2)





  他紧张的手心出汗,好半天才道:“你能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吗?”施先生不屑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而道:“我还有更多的消息,但要看你配不配合。”周君冷静下来,想了一会便道:“合作愉快。”

  施先生点头,然后喊人停车。辛小姐疑惑地诶了一声,周君就被半道上赶了下车。眼见着辛小姐的脑袋从车窗里探了出来,有些急切道:“周先生,你怎么就下车了!”周君冲她安抚地笑了笑:“我能自己回去,今天谢谢你了。”

  他话音刚落,车子就快速离开,留下许多尾气。周君站在原地,心想这施先生也许要比想象中的更在意辛婉君一些。只希望不是男人的独占欲发作,而是心上真有那傻姑娘。

  傻姑娘和施先生共处一室,很紧张。施先生话不太多,周君被赶下去后,便阖起眼,闭目养神。辛婉君拜托了施先生这件事情,但施先生却没想好究竟要她给些什么。她小心开口道:“施先生,你想好我该怎么回报你了吗?”

  刚刚周君同他这么公事公办,合作愉快的,她难免想起了自己还欠下的债,于是提了提。施先生听到她的话以后,倦懒地睁开眼,眼神落到了她小腹上好一会,看得辛婉君恨不得蜷起来,才开口道:“好吃吗?”

  辛婉君有些傻地张嘴,然后看到自己手包放在腿上,可不就是小腹的位置吗,果然是她想多了。她讨好地点点头,从手包里拿出一颗圆滚滚的青梅,递了过去。她手心略粉,青梅卧在掌心里,有了几分可爱。辛婉君递了过去,施先生却没有接的意思。

  二人僵持了好一会,辛小姐这才反应过来,捏着青梅递到施先生嘴边,喂了这人一口。但是施先生刚咬下去,脸色便难看起来。他皱着眉,将嘴里的东西咽了进去:“太酸了。”辛婉君笑了笑:“怀孕之后口味就变了,都说酸儿辣女呢。”

  她刚得瑟一会,就想起不该跟眼前这位说这些话,因此赶紧敛了笑,正经危坐。手上剩下的半颗青梅,赶紧也塞进自己嘴里。腮帮子鼓鼓的,转头看着窗外。却不见施先生眼神矛盾且复杂递看着她,好半天才头疼似地叹了口气,又闭起眼。

  第89章

  周家大小少爷全在医院,一位身患重疾,一位痛失所爱。所有生意尽数压在小傅一人肩头上,令他已经数日未归家中,连孩儿生病了,也无法去医院陪同。他衣衫尽皱,处理账本和事物,接打电话。忙到两眼泛青,脑袋发晕,很是疲惫。

  他本以为他还要如此操劳上好一阵子,怎知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咖啡早点的香气溢满整间屋子,让小傅迟来地感觉到了浑身酸痛。周君手持拐杖,将特意去买的早餐递到小傅面前,道一声辛苦。他确实是辛苦了,他疲惫抹脸,再看周君。

  周君明显好好休息过一夜,精神饱满。他穿得西装三件,配着手杖,很有从前风姿。这虽是好事,但周君的状态太过好了,好得令人疑惑。周君也没有解释太多,只让小傅回去休息,这里有他理事。小傅也不多客气,他叫来助理配合周君,再交代几件事情,便回了家去。

  施先生那边又给了他一个消息,说是雍督军曾秘密赴往一处住所几次。那住所被严防死守,非常严密。但施先生的人还是打听到了一些事情,例如那住所的垃圾里有大量医用垃圾,而那住所一直闲置,是在前段时间才突然住进了人。

  而时间点恰好能对上雍督军派人去寻找雍晋的时间线。周君很感谢施先生提供的消息,并且也很有诚意地将德国那方的消息整理出来,交了过去。很快施先生的手下白贺来了电话,和他交接具体事宜。这时周君又提出了一些要求,他需要人马,和他一起去将雍晋抢出来。

  他相信雍晋是被看管住了,如若不然,不会任凭外面漫天流言,也不给他来一个电话。白贺并不同意,除非周君能够给他提供用样有价值的交换条件。生意人不肯吃亏,周君又如何能够提供那么多。他要是再接触的更深,德国那边的人肯定会找上他。

  就在周君犹豫的时候,白贺又来了消息。雍督军好像发现了有人在查探,那个住所的人连夜撤离,东西已被清空,这条线索断了。周君接到电话时,听到这个消息,脑袋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扣上电话。这下不管雍晋到底是不是活着,他都无法去验证了。

  如果雍督军真把雍晋送走了,他们还能有再见的机会吗。也许是会有的,毕竟雍督军不可能将雍晋控制一辈子。而且雍督军的所作所为,已经表明了他放弃了雍晋。

  如果一年等不到雍晋的消息,十年呢。那时候他还会爱着雍晋吗?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将他忘记。周君第一次恨自己的犹豫,如果不是因为他犹豫的那点时间,也许现在他已经能够见到雍晋了。

  但是恼恨无用,只有另寻出路。 他认识一些三教九流,能够用钱买到消息。但是钱财散了出去,有用的却很少。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雍督军那边又有了新的动作。有位叫雍权的男子认祖归宗,年纪和雍晋相当。

  无人见过他的样貌,只知雍督军还在培养他,要再过一些日子,才会举办一场大宴,正式向各位介绍他的第二位继承人。周君是从报纸上得来这个消息,最近雍督军大出风头。先是战时捷报频传,战后归来不时登报,照片中尽是风光满面。

  春去夏来,天气炎热。周君下定决心,和施先生合作。他同白贺谈条件,他需要有人替他做保,背靠着施先生,他才敢下水。得到同意后,周君联系了一艘轮船,赴往德国一个礼拜,过程还算顺利,他用轮船借着从德国进口布料,以周家纺织业当幌子,成功地将货物运到当地,交给施先生。

  这边周阎的病情一直处于能够控制的状况,而大嫂时常来看大哥,也不知容家是如何能够同意的。这日周君提着补品来看大哥,真好看见嫂子在病房里。嫂子难得见到他的面,朝他笑得很暖。她肚子已经很大了,就快要生。

  病房里光线很足,他推门而入时,大哥的手正落在嫂子的肚子上,用非常轻又温柔的力道去抚摸着。好像在和未出世的孩子,在交流。嫂子眉眼温婉,同大哥在讨论孩子的名字。周君也被拉去出了几个主意,他想的都被大哥否了,不由哭笑不得:“所以说还是得你这个当爹的取,我说的你又不喜欢。”

  周阎精神也很好,大约是因为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孩子,心里有股劲。嫂子不能在外多待,她快生了,一切都要小心。没多久容家下人就来了病房,小心地将嫂子扶了起来,让她回家。临别前大哥喊住嫂子:“兰芝,在家好好待产。”嫂子蹙起眉,欲言又止,大哥又同她保证:“不用担心你要生的时候我不在,无论你到时候在哪,我都会赶过去,一定会陪你一起。”

  大哥说得坚定,嫂子也安心点头,慢慢地走出病房。等嫂子一走,大哥却换了一幅神情,非常郑重地和周君说:“万一我不在了,如果你嫂子带着孩子不好再嫁,你就把孩子接回来。要是她想陪着孩子,也随她。”左右上面无长辈压力,家族旁系也管不到他们头上来。

  周君听到这话,忙摇头:“最近吃的新药不是很有效果吗,我可不靠谱,你最好自己撑着。自己的女人托付给自己弟弟算什么事,无论如何也得撑下去。”他不喜欢大哥这幅交代后事的口吻,他更希望大哥为何孩子,好好活着。

  周阎看着自己弟弟惊慌的样子,无奈地靠在病床上。他有心想敲打周君几句,想他早日成家。然而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去。他是知道雍少将死后,自己弟弟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可人死不能复生,他弟弟总不能一直孤家寡人。

  因此他松了口,说只要周君喜欢就行。不管男女,他都不会不同意。周君明面上应得好好的,实际上他和施先生之间并没有断了联系,这牵线搭桥的活,有过第一次便有第二次。施先生答应会继续追踪雍晋的消息。

  而他和白贺进行明面上的生意往来,实际军火倒卖。当然施先生并不可能只拿着雍晋这个消息,让周君一次次涉险,在施先生的关系下,周君倒谈下了几桩大生意,而军火生意里,他亦从中抽成。

  背靠大树好乘凉,小傅是最明显感觉到周家的产业被重新振兴起来。比起从前好多日都谈不下来的生意,机器空在那处许久开工。现在反而是单子太多,做都做不完。小傅去问周君,却只得来周君的笑而不语。

  小傅识趣地没有再问,却隐约觉得,周君如今倒有了几分周阎的影子,既有魄力也够决断。以往的那股少爷的天真与孩子气,荡然无存。

  第90章

  没过多久,施先生那方说雍晋可能抵达了北方一个城市,在进行治疗。周君当下扔掉了所有事物,千里迢迢去找寻。然而竹篮打水一场空,雍督军的人根本没有来过这里,自然没有雍晋的消息。周君失望而归,也不可能去责怪谁。

  他坐火车回到当地,在漫长的路程上,周君浑身的劲就同被抽空了一下,委顿不已。他佝偻着身子,撑着脑袋,思考这次失败。不是第一次了,雍晋消息难查,从雍督军这里下手也极难。雍督军现在心思都在那位雍权身上,雍晋究竟被送去了哪,都是靠些蛛丝马迹。

  这样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也就是施先生势力庞大,本事了得,才能从海里捞出几根给他。火车咣咣咣地响着,周君靠在椅背上,渐渐睡了过去。

  他又做梦了,这些日子来,他从来没有梦到过雍晋。也许是害怕和潜意识里,抗拒梦到他。害怕梦到不好的消息,他睡眠不好,反倒是在这辆火车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雍晋坐在他公寓的床上,翻看这一本画册。那是周君画雍晋的本子,令人羞耻的,那些纸面上尽数是男人的身体,每个部位。雍晋眼里有着柔软的笑意,朝他伸手,让他过去。梦里周君非常顺从,他抱住了雍晋,跟他一起陷进去了柔软的被褥里。

  雍晋吻着他的发,说他原来这么喜欢他。画得很好,下次可以画些别的。周君听着他的心跳声,感觉非常安稳,就好像一辈子都能这么过一般。雍的手指捏着他的耳朵,再摸他的脸,说他瘦了。周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心里惊慌,万分不愿离开这里。

  与之相对的,雍晋也慌,拉着他的手,一双眼睛无比忧郁,很快,留下两行泪。周君醒了,浑身都是软的,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的大汗淋漓。梦里雍晋说他瘦时,他想反口一句还不是因为你。而他为了什么事瘦,是因为寻找雍晋。

  意识到这不过是个梦时,就快速清醒。周君睁着眼,精神恍惚。有什么比发现这原来是个梦,还有令人难受的事情吗。他害怕他一辈子都找不到他了,周君摸上自己的耳垂,回想起梦里的触感,却不自觉地笑了。

  痛苦散去,回忆是令人愉悦的。他叹了口气,不管是生是死,他都已做好准备。回到公寓,他洗了个澡后,一通电话便打到他家里来。是小傅,小傅知道他今天在家,电话询问到是他本人时,便告知他嫂子即将临盆,如今人在医院。

  周君挂了电话,懵了好一会才跳起来扯落浴巾。他行动惊慌,少不得磕磕碰碰,几声痛呼。连头发都没吹干,他就奔赴医院。大哥已侯在产房外面,正急的不行。走廊里满满挤着人,不管从前恩怨,如今都只一心望着那紧闭的手术门,忧心忡忡,等待大人的无事,孩子的降生。

  气氛使然,周君也很坐立不安,他甚至想溜至抽烟区抽烟冷静。但是大哥需要他,大哥牢牢握着他的手,手指冰冷,掌心冒汗,像铁一样抓着着周君,仿佛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一些力量。这时候的周君如何能够离开,他便只能留在原处,一直轻抚大哥背脊,低声安慰。

  女人产子如过鬼门关,中间医生出来一趟,需要有人签字。所有人都看向他们兄弟俩,周君甚至没听清楚,要签什么,为什么要签,术前不是签过了吗。大哥面色铁青,在那张纸上毫不犹豫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一字一句道:“我要兰芝。”

  周君这才明了情况多危机,大哥如果说之前是万分焦急,现在几乎是要晕厥过去了。周君担心大哥的身子撑不住,可现在的情况,应该谁也没办法讲一个丈夫从他待产的妻子身边拉走。那是极漫长的一个小时,医生再次出来,大松一口气。大人孩子都抱住了,嫂子被推了出来,脸色极白,浑身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