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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1 / 2)





  阿大咬牙道:“言诤回镇上了,他说去看看霍小姑是否在家。”

  话音刚落,言诤便从后头赶来了,步微行推开马车门,疾风暴雨打入车窗,缁衣尽湿,他沉着脸等着,言诤将手里的一柄伞放入马车,失望地说道:“殿下,不用等了,霍小姑不在家,这一路上也没人。属下方才打听到,顾公子的队伍已经动身,她一定是跟着顾公子去了。”

  第26章 功夫

  霍蘩祁醒来时已经是两日后了。

  当日山里河水泛滥, 她被洪流冲到了江边,离芙蓉镇有二里水路,到了岸上, 被当时要收网的渔夫打捞上来了, 安顿在了渔夫家中。

  霍蘩祁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回芙蓉镇找他,但是渔夫的妻子云娘告诉她, “小女郎,你的腿被河石撞上了, 流了不少血, 好容易才给你包扎上, 你可不能乱动,仔细伤口崩开。”

  她摸了摸疼得没有知觉的左小腿,然后, 又愣愣地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包扎着几圈白绷带,额头也撞了个大包,却疼得要紧, 她“嘶”几声退回竹床上,傻着望着云娘。

  云娘替她盛了一碗粥,递给她。

  霍蘩祁跟她聊了几句, 才发觉已经过了两天了。

  回去没有用,他走了。

  古道热肠的云娘见她泫然含泪,便猜到了,“小女郎, 你是同你情郎走散了?怎么会掉到河里?”

  “我、我不知道。”霍蘩祁仔细回忆,然后后脑一阵疼,想了许久也每个头绪,忘了是怎么被扔到河里的了。

  云娘叹道:“我那口子拾起你的时候,你被关在一只大猪笼里——小女郎,别怪云娘眼力好,一眼就看出了你的处子之身,你是不是同别人有了什么过节?”

  过节?

  除了大伯母、霍茵不喜欢她,就是镇上那几个心气儿高的少女了,但她与她们之间的仇怨,能深到欲将她杀之而后快么?

  云娘将调羹也给她,放了点醋在竹床旁的碟子里,“想不通便慢慢想吧,先吃点粥,吃完了休息会儿,把伤养好了才能回家。”

  霍蘩祁见她要走,心里一急,“大婶,这、这离芙蓉镇有多远?”

  “芙蓉镇?”云娘先是一愣神儿,便又笑道,“十几里呢,我家那口子打渔总走得远!这得要过了河才能到,你现在得养好伤才能……不如你告诉我你家里人住哪,我让人来接你?”

  “没、没有家里人了。”

  霍蘩祁黯然地用调羹拨碗里的玉米粥,云娘也不禁后悔说错了话。

  她用完粥膳,与云娘又聊了会儿,正要睡时,耳中却听见外边传来了“嗷呜嗷呜”的声音,霍蘩祁一奇,只见打渔归来的黝黑渔夫道:“是山里捡回来的小狼,母狼被大水冲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云娘揪着衣裳扭过了头。

  渔夫道:“云娘拿棍将它一条腿打折了,这会儿正疼得叫唤。”

  霍蘩祁听不得这么凄厉的小狼叫声,便撑着一条腿要出门,云娘虽不甘愿,也上来搀扶了她的手,带着一瘸一拐的霍蘩祁出门,只见门槛底下乖巧可怜地趴着一头雪白的狼崽子,耷拉着耳朵,恹恹地舔着受伤的爪子。

  “真可怜。”和她一样可怜,都是没有娘的孩子。

  霍蘩祁蹲下来,将受伤的腿搁在地上,将小狼崽顺了几下毛,怜惜地看着它。小狼崽子一身雪白的皮毛滚了泥灰,碧幽幽的眼睛无辜地扬起来,受伤地望着自己,拿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小手。

  “它有灵性!”

  霍蘩祁有点欢喜,抬头去看云娘,云娘却脸色泛青,颤抖着转身推门走了。

  霍蘩祁不解,渔夫怅然地直叹气,“你也别怪云娘将它打成这样,去年……去年我们儿子上山挖草药给娘看病,被狼叼走了,吃得只剩一副空壳……”

  “对、对不起……”

  霍蘩祁愧疚心虚地垂下了脸,她不知道云娘和狼有这么大的过节。

  渔夫虽然惋惜,但是也强颜欢笑,“但是那头灰狼已经被我打死了,这头白的跟它不同种,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狼可怜,等会儿我上灶台烤俩饼给它吃。”

  霍蘩祁感激地说了几声谢谢,虽然她遭逢不幸,被人构陷罹难,但是这世上毕竟还是好人居多的。

  她将狼崽子抱起来,小狼身上热,抱着暖烘烘的,霍蘩祁忍不住亲了它一口,“你有吃的了,狼崽子,以后,我就是你姐姐,我给你取个名字叫团团!”

  她孩子气的话让屋内拿起针线的云娘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知道吃自己孩子的恶狼与这匹小狼无关,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过不去这个坎儿罢了,这一年她和丈夫费尽心思也没怀上,以后怕是难了。云娘想到这个,便忍不住心酸难抑。

  小狼嗷呜嗷呜地喊,霍蘩祁又哭又笑地摇着它,“等会儿就有吃的了。”

  傍晚,晚雾迷离起来。

  渔夫家背临长河,到了涨水的时节,远远地听见滔滔之音,素白的月从水面爬云而上,到了碧柳的芽尖上,犹如淬了满身寒霜般清冷。

  霍蘩祁望着一颗一颗晚星,小狼崽子趴在她怀里砸砸吃着肉饼,浑然想不起来自己母亲已经被那条大河带走了,也想不起来自己满身是伤似的,霍蘩祁没它这么达观,有口吃的便能无忧无虑了。

  云娘催她去睡,她说等一会儿,抱着小狼直笑,“姐姐前几天失了一个人的约,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还在原地等我么?应该不在了罢,他可是大富大贵人家的……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是有点儿怕他。我想,等我伤好了就去找他,满大齐找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去银陵。”

  她打定主意就什么都不怕了,抱着小狼崽又亲了一口。

  狼崽子害羞似的,抱着肉饼蜷成了一坨。

  霍蘩祁指着它又气又笑,“你可真是护食!没白起这个名字,团团!”

  狼崽子什么都听不懂,一边缩着一边用爪子埋着脑袋吃。

  霍蘩祁于是无可奈何地进了屋,见云娘还在等下刺绣,她想了想,将衣服里兜翻出来,撕了一张银票,银票湿了又干,硬邦邦的又有了褶痕,云娘见状吓了一跳,霍蘩祁不好意思,脸红地说道:“不好白吃白住你们的,请云娘一定收下。”

  云娘不是什么扭捏的人,也就收了,霍蘩祁见她女红活儿超凡入圣,似乎造诣颇深,正巧她近来有了点心得,便托着一条伤腿坐过来,央着云娘教自己。

  一听霍蘩祁还要给钱,云娘便笑,“算了,你的钱留着作盘缠,方才给的就算学费了,我在刺绣上有点儿心得,以前也是芙蓉镇的一等绣女,教你还是不成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