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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1 / 2)





  那老嬷嬷还在一个劲求饶,步微行讽刺地屑笑一声,抱着啼闹的小皇子到了帘外,皇后起身下榻,将孩子抱回手中,步微行蹙着眉,毫无留意,“皇弟见了,儿臣便先走了。”

  他转身下阶,深秋寒雨夜来,朔风卷得回廊外落叶成雨。

  身后,宫灯千万,凤雕影绰。

  他疾步走下台阶去,东宫之中文帝竟还未走,见他回来时无伞无蓑衣,淋得满身雨水,不悦道:“怎么回来得如此仓皇?”

  步微行道:“见过便回来了。”

  他在坤仪宫之所以不动怒,是顾全皇后和黄氏一门的面子,那老嬷嬷是他舅父黄中谷从家中派去的,说是皇后的乳娘,有她照料,定会母子平安,让皇后顺利产下孩儿。

  起先这老嬷嬷被送入宫中时,他在坤仪宫便见过一回,她眼皮松垮,但眼睛却精光有神,一眼便知心事颇重,且对他有几句阴阳怪调之言,似颇有微词。

  步微行当初只以为黄家对他的身世并不知晓,并不生疑,如今想来,也并非全然不知。

  如果知晓,今晚那老嬷嬷故意撒手陷害于他就说得通了。皇后不降罪不追究也行,但所有人都相信一点,谋害小殿下,太子完全有理由与动机,更完全有手腕。传扬开了,三人成虎,更是能颠倒黑白。

  他隐怒地背着门,白皙而棱角分明的下颌微微抖动。

  没想到黄氏是第一个竖旗与他对立的门阀家族。

  文帝见他脸色苍白,以为挨了冻,便问了一句,步微行道:“吹了冷风而已,儿臣去命人煮了姜茶。”

  文帝不再多言,待出了东宫,小太监替他撑起龙纹皇幡,皇帝坐上软辇,才有人从后宫之中仓皇奔出,待至文帝跟前,又便等候落轿,小心凑到文帝耳朵跟前,“陛下,方才太子险些摔了小殿下。”

  “怎么回事?”

  夜深了,看不出文帝神情,小太监道:“想必是殿下一时松了手,这会儿小殿下正哭闹不休,皇后也劝不住,差奴来请您去坤仪宫。”

  文帝道:“这是皇后原话么?”

  小太监琢磨着眼珠一转,“是啊。”

  文帝龙袖一挥,“来人!”

  “在!”

  禁卫军声如洪钟。

  文帝冷然一把将小太监推出去,“杖杀。”

  小太监惊恐万分,错愕地望着文帝,“陛下,陛下奴冤枉!”

  “奴才冤枉!陛下!”

  呼声渐渐远去,隐没如淅沥的霏霏细雨之中。

  皇后正侧卧床帏之中,见丈夫大步流星赶来,小婴儿哭闹着伸着小手,皇后正手忙脚乱,阶前殿外的宫人跪了一地,嬷嬷被使唤倒了外头,文帝一听小儿子哭声,便蹙了蹙眉,叹道:“太子年幼时,从来不哭不闹。”

  说罢,他却是一怔,莫说幼年,他竟是从未见太子哭。

  皇后轻轻笑道:“一个动一个静,都是让人头疼的。”

  “这倒是。”

  文帝挨着皇后侧卧,将小皇子放在两人之间,说来起来,父皇一来,小婴儿的哭闹声便小了。

  文帝看了会小儿子,才道:“今日你宫中有个太监来,说太子似有意加害小皇子。”

  皇后一愣,“怎么会有这种无稽之谈?陛下,那人在哪?”

  文帝道:“已让朕杖杀。”

  皇后不解他的做法,文帝的长臂伸过来,轻而易举将母子二人纳于羽翼之下,“朕不能让他们兄弟相残留下任何一粒随时能生根发芽的种子,皇后,你是懂朕的。”

  皇后微微垂下螓首,目光变幻莫测。

  她沉默了一会,文帝忽问:“怎么了?朕的处置不公?”

  皇后脸色微动,随即笑道:“陛下真是,咱们的孩儿才降生,宫中便有了血光,太不吉利。”

  文帝想起来,惭愧道:“确实,是朕过火了。”

  帝后二人扶将数十年,有些话不用说也心知肚明。到底是谁要构陷太子,谁人指使,彼此心照不宣,只是却各自有所顾忌。毕竟,黄氏位高权重,根深蒂固,也是皇后母族。

  第50章 对峙

  由袅袅作图、云娘亲手剪裁绣成的荷叶花摇粉肚兜被赶制出来了第一款, 最终霍蘩祁一锤子定音,就卖这个。

  市面上的肚兜追求物美,却忽略本质, 用料轻薄, 既不遮掩,也不熨帖, 霍蘩祁这个颜色非常夺目,云娘怀疑是否太艳了, 女儿家脸皮薄不会买, 霍蘩祁便悄然脸红, 不好意思争辩自己一向是这么大红大绿的。

  不过推出去没几日,确实没卖出几件。

  绸庄里的人都有点着急,云娘拉着霍蘩祁算账, 算盘檀珠子被拨动得哗啦响,“不算顾家的订单,这个月进账才二十两,扣除长工绣娘的月钱, 剩下的不足一两……”

  刚起步,能养活一大帮子人已实属不易,只是, 霍蘩祁瞅了眼一畔的袅袅,她的面纱已摘了,露出那圆润素白的脸颊,肌肤润如脂膏, 伤痕被消除了大半,被她以海棠敷花轻红膏抹匀隐匿了,真是浓妆淡抹,温婉而惊艳。

  袅袅没有心结,只是翻看着手里的肚兜,觉得有哪处不好,但却说不上来。

  要是以往,她是大家婢女,要做这种活儿多半都为自己准备的贴身之物,要缝给别人那真是羞死了,也损碍身份,但待在这儿就是不同些,少了矜贵自持,到底活得放松些。

  云娘不知袅袅与顾翊均的纠葛,一面算着进账,一面信嘴提到:“顾公子倒是蹊跷得很,前不久还带着未婚夫人来瞧过咱们的绣样,这几日竟然毫无音讯了,婚事是延后了么……”

  霍蘩祁瞅了眼袅袅,见她不为所动,便微笑道:“师父,人家还没反悔呢,您事儿多,还关心这个,咱们与顾家签了文书的,他反悔,定金也不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