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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1 / 2)





  霍定姚暗暗叫好,她母亲虽然有时优柔寡断了点,但关键时候,总是能挑起大梁,稳定人心。

  果然,邢氏这样一说,霍老祖宗脸色也好看了起来,几个姨娘也小声说着,翁姨娘的绣活儿不错,放在盛京也是首屈一指的水平,金姨娘甚至还会酿酒什么的。连霍定姚也加入了她们,帮忙出谋划策,五姑娘霍有纤也轻言细语的说可以帮着打络子,四姑娘霍语桐会做香味十分独特的胭脂,二姑娘霍庄莲苦苦思索了很久,勉强可以画画。三姑娘霍荣菡虽然一直高傲着一张脸,不过在看不下去之时,嘲笑了一番二姑娘,倒是自言可以帮着画出别开生面的绣品图样,她的水平可是在盛京的贵族小姐中都是一流的云云。

  这样一合计,前景逐渐明朗,霍家几个姐妹甚至相互打趣了几句,又生出了对未来生活的希望……

  不出几日,圣旨便正式下诏了下来:原永定侯府风范失仪,纵容子女在宫中行为不端,加之冲撞圣颜的大罪,对削去爵位维持原判。不过与此同时,还增添了一条,因为在朝中行为失当,影响甚微恶劣,竟然判了家族中成年男子流徙,女眷等人随行。

  本来最近都挺高兴的霍家一下子都愣住了,一个个表情像得了晴天霹雳。

  霍定姚也傻眼了,这怎么与想象中的不一样了?

  妫氏愤怒地瞪着来宣旨的小太监,眼里几乎喷出火来:“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皇帝不会严惩我们,让我们可以留在京中?为什么现在却要去到那么偏远的地方!”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英王府的人,名唤引泉,是英王爷的贴身小厮。他年纪不大,却十分机灵,连忙打一个圆场,笑着打点送走那小太监。这小太监也没计较妫氏的无礼,只等霍老祖宗跪拜接了旨,便自行离开。

  霍老祖宗在邢氏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起来,对着妫氏骂道:“家里生了这样一场大变,都没让你骄纵的性子收一收。你还嫌上面罚得不够重?是不是要到圣人面前闹上一场,让我们都不得安生才舒心了?”

  妫氏十分委屈:“媳妇儿不过是着急。这与英王府之前说的不一样。肯定是皇帝受了一些贼臣的蛊惑。母亲,不如您让六姑奶奶向英王爷求求情,让他再费费心思!”

  其他人脸上也不好看,这样的结果,简直太让她们难以接受了。一时间,更是赞同妫氏的提议。英王爷如今深得皇帝器重,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不是吗?!

  霍定姚也十分郁闷,其实四伯娘虽然急躁了些,说话又十分不中听,但不可否则的是,她说的很有可能是实情,难道龙厉帝竟是个糊涂的?

  她在心里十分埋怨,霍家就算有千错万错,难道皇帝就不能看在这个份儿上,高抬贵手一次吗?

  不过这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倒是没有说出口来。

  王氏突然出声,却是问向引泉:“我们霍家的判决下来,想必桂康王府的也一并有了吧?还请这位小哥能透露一点风声?不瞒小哥,我也是,放心不下娘家的亲人。”

  妫氏没好气地在一旁挖苦:“三奶奶还真有闲心,我们自身难保了,还能惦记着外人。”

  霍老祖宗瞪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王氏,也对引泉道,“既然她始终记挂着娘家,若英王爷那边有消息,也请小哥一并告知一二。”

  引泉为难道:“不是小的我故意为难这位奶奶,我家王爷打发我出来的时候,确实没提到桂康王府的情况。我一路跟着宣旨的小公公过来,就怕另外有人从中作梗为难霍家上下。因此也没得留言旁的消息。王爷交代了,让我赶紧接了众位亲家出去,王妃更是安排好了城东南边儿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可供各位主子歇脚安顿。”

  霍定姚也跟着道:“祖母,母亲,不如我们先出了这里。反正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有父亲和伯父他们,想必英王府也有派人去接了。等我们和父亲他们会合到了庄子后,再从长计议也不迟啊。”

  她这个提议提醒了众人,当前燃眉之急,还是先出了这大理寺才是。每个人都急忙起身,稍微规整了一番,但是因着牢房里条件实在太差,她们身上几乎都脏不可耐,头发也乱蓬蓬的,衣服上更是黑黢黢的,因着中途还更换了一次赶紧的衣物,到底还没有彻底发臭。

  霍定姚以手作齿,刮顺了头发,自己动手绑了一个麻花辫,又从水壶里面倒了一点水到手巾上擦了一把脸,她身上穿的是一件英王府捎进来的夹袄棉衣,十分厚实暖和,却稍嫌大了一号,挂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她想了想,麻利地将一段之前坏掉的布衣衣袖撕成一条布条状,系在了腰间。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有人惊异地看着自己,回头一瞧,却是霍荣菡见鬼似的瞪着自己。

  对方见她发现了,冷哼一声别过头,却是让她庶妹霍语桐帮自己打理起衣服头发来。

  霍定姚瞧了对方的做派,不免有几分好笑。再看见霍语桐似恨非怨的神情,又见霍荣菡身上的穿戴,几乎还有一件虽然已不光鲜但还算完整绸面罩衣,头上还有一根银簪,手腕上甚至还佩着一个绞丝的鎏金镯子,而另一个几乎就跟个粗使丫头的打扮一般,不由得暗自摇头,叹了一口气。

  ☆、第66章 安顿

  一行人出了大理寺,被关了大半个月,初见到明晃晃的天色,众人似乎都有点回不过神。

  霍定姚狠狠吸了一口气。这冷冽的气息中,尽管让人手脚僵硬,可是瞧着眼前笔直的大道,远处粼粼的车马,还有喧嚣的酒肆阁楼,熙熙攘攘的行人,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还有争吵不休的,就是这样的平常画面,竟是仿佛在做梦一般,恍如隔世。

  可惜还没等她能好好感叹一番,身后便传来一声喜泣的惊呼,霍家几位老爷带着霍明章、霍有昊、霍荣轩和霍金逸、霍石磊、霍行冲和霍林天几位少爷也出了大理寺。

  老爷少爷们个个蓬头垢面,章哥儿好歹九岁了,林氏虽然是个软弱的,但章哥儿是二房的嫡长子,霍二爷从来对他是严加管教,这次遭逢了大难,他倒是还懂得照顾自己,瞧着还有一二分体面,不仅如此,似乎还担负起照料自家庶弟的任务。逸哥儿和天哥儿一个九岁一个四岁,脸上都脏兮兮的,有哭过的痕迹,一直紧紧跟在哥哥身边,小手拽着对方衣角,似乎是死都不肯撒手。不过瞧着精神却还好。

  剩下三房和四房的少爷便难看了许多。霍三爷和霍四爷许是也不懂得照顾孩子,三房的昊哥儿一直恨恨瞪着磊哥儿,不知道是不是在牢里还不忘欺负他自己这个庶弟。磊哥儿原本也七岁过半了,只比章哥儿小了不到一岁,却吓得似乎瑟瑟发抖,瞪着一双圆咕咕的大眼睛,瞧着神情有点不大对经。可三老爷霍修山根本没发现这一茬,也不管他,倒是韦姨娘瞧见了,立刻冲了上去,搂着磊哥儿上下仔细打量,见孩子竟然不会说话了,便急得大哭起来。

  四房的冲哥儿比磊哥儿年岁更小,却是被霍四爷一路抱了出来,周姨娘只听了前半句说在牢房里发了热,高烧昏迷不醒,身子便软软倒了下去。连后半句如今只是安睡也没听得清楚,只觉得眼前一黑,自个儿的天都塌了下来。好在轩哥儿口齿清晰,健健康康的,倒是让妫氏放下心来,又去训斥周姨娘不省心。

  男人们比女子们这边显得如此落魄不堪,几位老爷都红了脸。不过邢氏她们自言因着英王府的关系换洗过衣服,对老爷们的境遇表示了偎贴,才让他们从尴尬中缓解了过来。想着这一二个月侯府的悲惨遭遇,再瞧着眼前无依无靠的处境,一时间悲从中来,搂着自家人抱头哭泣。

  霍大爷双目含泪,上前一步到了霍老祖宗面前,就要跪下:“儿子不孝,连祖宗基业都保不住。不仅连累了母亲遭此大难,还让全族人受尽了耻笑。儿子心中惭愧,往后竟不知道还有什么颜面面对母亲!”

  他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响头,站起来又拉过了邢氏。夫妻对望,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难过,又抱头痛哭了一场。

  霍定姚也心酸,不由得出声安慰道:“父亲就不要再自责了。事到如今,发生这么多事情,又不完全是我们霍家的错。”她指了指一旁久立着的引泉,“祖母年纪也大了,幸亏还有六姑父和六姑奶奶派了人来相助,否则我们此刻还没得去处呢。”

  霍大爷慌忙擦了擦眼泪:“瞧我都被关糊涂了,还不如姚丫头醒事儿。”看见一旁的引泉,不由得疑惑道,“这位小哥是?”

  霍定姚连忙悄声提了提,告知了引泉的身份。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方便大张旗鼓地介绍和拜见,何况旁边还有差役盯着呢,草草交谈后便算是过了门路。

  引泉便打了一个手势,有车夫和婆子赶了两辆马车前来。接了霍家众人一路向西城门去了。走之前,还将霍府的落脚点打了官印上报给了大理寺,以备五天后来人押送。

  因着霍家是被罚了流徙,不等于流放,且比流放的罪名轻多了,其实只要霍家乖乖出了盛京,到达了圣旨上圈定的地点,一路人大理寺也只会派两个官差盯着,并不等于犯人,既不用穿囚服坐囚车,也不用戴脚铐手铐,好歹还不至于十分丢人。

  他们到了城南处下车。城南本就是贵族受封圈地下来的佃农区,城外更是大片的农田和野岭,常有些农田佃户和山上圈了庄子养了时令的蔬果,还有豢养一些珍奇的飞禽走兽,供主子们打猎赏玩,所以时不时有大户人家的车马出入。而这里原本是英王府的别庄,后来渐渐废弃不用,便当做了春夏季临用的储库。

  看得出来,英王府也调派了人手抢修规整了一番,这四进的庄子至少干干净净,大部分地方还重新涂了彩漆,显得红墙绿瓦,主屋外的垂花走廊还挂上了厚厚的幕帘挡风。后花园中甚至有一个精致的鲤鱼池,尚还有几片绿叶漂浮,假山上留下清澈的池水,旁边一棵歪腰柳树,可惜枝条光秃秃的,池子里鲤鱼也没了一条。虽然比路边上瞧见的寻常人家的宅院强上许多,但是同以前的侯府比,哪怕是得脸的管家和管家媳妇住的房子,也比这里好。

  霍老祖宗倒没什么意见,霍定姚瞧了那些软绵绵的被褥和干净的衣裳,还有屋子里燃烧起的银霜炭和热茶,早就满意得不得了。

  几位老爷说来虽然出身富贵,就算心里落差极大,也懂得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何况现在帮衬的还是英王府,哪怕再有不满,也按捺了下去收了起来,面上却是不敢表露出来一分一毫。

  几位奶奶的脸色却不好看。妫氏最近一直叫得响,但是也被骂得最惨,这次好歹是学聪明了一次,没再上赶着找晦气。王氏根本就没将眼前的一切放在心上。林氏自己都还犯晕,早早的洗了一个热水,又喝了一碗稀粥,吃了药,向霍老祖宗告了罪,便由着二姑娘服侍着睡下了。

  邢氏忙前忙后打点着。各房的奶奶也忙着伺候自家老爷洗漱,换下的脏衣服不仅臭不可闻,而且很多磨破了边,干脆直接扔掉。大人们还好,尚且知道这幅模样不方便用膳,孩子们却早就饿得嗷嗷叫,可老爷奶奶没发话,也只好被各自的娘亲带回房里规整。

  霍定姚自己也饿得难受,不过她在牢里没那么挑剔,与此相比,更不能忍受一身异闻。邢氏要服侍霍大爷,一时间顾不上她,英王府其他下人一时间也不见了踪影。

  她等了一会儿,干脆自个儿去厨房提了热水,倒进了屋子里的木水桶里,又找院子里的婆子取了香胰子和皂角,三两下钻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