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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 / 2)





  知言轻板知仪的身子,初时她扭着不回头,经不住知言一再轻哄,转过身也是泪流满面,抽泣着道:“六哥说了,我和十妹去求,老祖宗必不会答应。他让我嘱咐你,去了不必特意见姨娘,免得惹太太不喜。”

  知言左揽知仪,右搂知恬,她轻声对两人小女孩说:“我求五姐给你俩都画了像,五姐顺道给六哥和九哥也画了,我都收好带上。”

  知仪点头,听知言叮嘱自己:“八姐行事要平稳,不可再慌慌张张。我给你也留了几样东西,除那几颗珠子你自己用,其它备着赏人。”知言说完仍不放心,又叮嘱她俩:“莫要生闲气,八姐和十妹要相扶相携才是。眼皮子也别太浅,为几件身外之物生分总是不值,倒让旁人笑话。我会时常写信回来。”

  知恬哭得梨花带雨,知仪也是娇杏沾水,知言眼眶湿润,临到分别,才知这七年二千多个日夜朝夕相处,真情早沁入血脉,无法割舍,真正成就姐妹情深。

  知言命丫头点亮玉兔宫灯挂在屋内,翠色波光流转,朦朦胧胧,幻如仙境。两个小女孩止住哭泣,定定凝望,遥寄思亲之意。知言搂着她俩,三人依偎在一起同呼吸,不知是她们的身子暖了自己,抑或是自己的身体暖了他人,本是同根心相连。

  若干年后,她们三人天各一方,相见不易。夜深人静,知言每到不能入眠时想起这一幕,脉脉温情萦绕在心,这份情谊永被铭记。

  ☆、第29章 路家女

  次日便是十三爷秦晨的抓周宴。一大早,知言在老太太屋里西边炕上按着阿福,地下知德、知容和知媛穿红着绿,瞪着晶莹清透的眼睛面露希求只等知言捉住阿福,三人争先恐后抢着与阿福亲近,奶声奶气学着猫叫并伴有欢快的笑声。

  阿福“喵呜”“喵呜”抗议,女魔头怎么还不走,快来个人赶紧把她送得远远的。十三姑娘莫动阿福的胡须,十二姑娘再别揪阿福的毛,晚间与隔壁杜家的波斯猫美眉约会,阿福要做美男子,不做秃毛猫。呜呜,阿福好命苦。

  知言瞧见三个妹妹的动作,出声阻止:“小十三别扯胡须。”

  “十二妹,阿福的毛都让你揪光,它可怎么见人。”

  “小十一别站着不动,回头它跑了,再来求我,也抓不回来。”

  知棋赶过来解救阿福:“九妹,快放了它,三个小妹妹成天跟着你都不学好。”

  知言松手,阿福撒丫子跑远再不见影,知言对着知棋耍起赖皮:“我马上要走,往后见不着阿福,现与它好好亲热一回。”

  知棋伸手牵过知容和知德,娇嗔道:“有你这么亲热的,小心四妹过来念紧箍咒。”

  知言伸头看向厅内,知画和知书窃窃私语,双腮泛红,眼睛闪亮,一脸满足,她笑道:“四姐姐那有闲情顾及这些,苏家哥哥早把她的心带得没影儿。”

  知棋莞尔,知言下炕拉住知媛正欲寻知恬玩,屋外进来一婆子回话客人们都快到二门。

  丫环们上前帮小姐整理衣裳检查妆容,不多时,一行人笑着进到方太君正院。除了二姑太太秦樱及英国公世子夫人,正当中那位脸生的中年美妇即是长武伯夫人,众人簇拥着进到正堂向方太君请安,知言姐妹拜见客人。

  长武伯夫人与知言是第二次见面,已熟络得犹如不错眼看着她长大的亲长,一把搂到怀里,称她生得福相。又连连夸赞众姐妹,待见世英更是夸方太君之外孙女果真不凡,情意真切如沐春风,轻声慢语让人生出亲近之意。这等妙人大太太都不及许多,一个没落伯府夫人名头真是辱没她的才干。

  长武伯夫人向大家引见自己的几个儿女,世子路长风十五六岁,相貌堂堂,眼底透着精明。次子路长雨,才十一岁,年量不高,观不出好歹。路家嫡女路长云才十三岁,湘楚之地长大的女子皮肤白皙,美目弯眉,清波潋滟,挺鼻樱唇,身姿袅娜,轻抬莲步,不卑不亢。

  秦家几位太太皆露出满意神情,知是为大爷秦明相中的女孩,都有厚礼相赠。

  两位少年稍做停留,便有婆子带他们去前院。因宁远侯府系五太太成氏祖母之娘家,故长武伯夫人拉着五太太亲密寒暄,她两人系表亲经年不见许多私房话一时说不完。

  秦家众姐妹围在路长云身边,路长云并不犯怵,浅笑嫣然,声音如细雨润物,并不张扬说起楚地风俗及来路所闻。知娴听得新奇咯咯笑不停,知雅争着说起江南习俗,路长云抿笑轻声附合;知静在旁悄悄打量未来的嫂子。

  知言尚无机会对路长云私下传达秦明对她的关注,秦明抱着十三弟秦晨进屋。前院抓周已毕,小寿星秦晨一身大红袄,胖嘟嘟的小脸,瞪着一双滴溜溜的圆眼睛,见有生人,一手紧紧抓着小算盘,另一手搂着大哥的脖子不肯下地。

  秦明甫一进屋便瞧见妹妹们围着一位眼生的女孩说话,观得她静坐淡然貌美无双,便红了脸,直觉锋芒在背难以自若。

  方太君唤他上前见过客人,长武伯夫人仔细审视,观得眼前少年长眉星目、鼻如悬胆、身姿挺如松、温文亲和,笑意满满点头。路长云大方与秦明见礼,眼睛并不躲闪,只微微低头,听见母亲吩咐自己为表弟挂长命锁,镇定走到秦明身前,从丫头手里拿过长命金锁挂到秦晨脖子上,并施然退下。

  秦明全程犹如煮熟的大虾一般,倒像是逃也似地想扔下秦晨,无奈秦晨紧扒着他不放。知言连连捂眼,大哥,你已不是童子鸡怎还如此羞涩,路家姐姐都比你强,遥望将来,定夫纲不振。

  方太君看得真切,笑着打趣:“我这孙儿,平日最是疼惜弟弟妹妹,只太过憨实。”

  长武伯夫人接话:“我最爱见这等实在的孩子,云儿在家时也喜照看众姐妹兄弟,他俩也算是投脾气。”

  路长云低头抚弄衣角,秦明抱着幼弟站在堂中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二太太笑得合不扰嘴,这个儿媳她是一百一的满意,生得好看不说,大方气度好又能拿住事,配自己儿子绰绰有余。她不是那等小气的婆母,看不得儿子对媳妇好,只要他两人感情好日子过得滋润,自己不会插手他们房里的事。早在上两回见长武伯夫人时就对她言语透露许多,又细讲过府中规矩,伯夫人点头会意,两亲家彼此心中都有数。

  权贵之家有结亲意愿之时,都会相互打探底细,某家少爷从小用着几个丫头、功课如何、品性是否端正;某家小姐外头声名好,内里是否如一,私德如何等等。别看你家门槛扎得紧,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少爷小姐们过于私密之事难以打探,但只要用心六成消息还是能探听得到。世间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自以为隐密未宣之于世,只不过是把旁人都当成死人呆痴罢了。

  众人打趣这对小儿女,屋内其乐融融。院中传来急促的咚咚咚脚步声,待响到屋外,帘子被掀起,探进一颗脑袋。知言瞧见来人备感头疼,你个熊孩子又跑来做甚。

  英国公世子夫人也是大吃一惊,她这趟出门借着秦府庶孙抓周宴一来陪着义姐相女婿,其次两层婆母不放心小姑特地让她过来探望详情。走之前儿子缠着自己,晓得他课业加重,未敢做主带他前来,现观他急匆匆的样子定是又闯下祸事。这孩子!

  张盛冲进屋奔到母亲身边,张口就是:“我再不回去,爹爹会打死我。”

  世子夫人正色呵斥道:“不得胡言乱语,你又闯出什么事来。”

  张盛朝屋里张望一圈,盯着六太太露出求助的表情,把头一昂:“先生叫我背书,我背不出,他打我十下手板,我也打他十下手板。”

  六太太闻言惊讶,扶着腰起身,伸手玉笋般手指戳着侄儿的头:“你那十板何人能受住,先生现如何?”

  张盛知闯了大祸,不敢撒谎,眼神躲闪地看向姑姑:“先生晕过去了。”

  二太太见机快,扶着弟媳坐下并劝她莫慌。世子夫人向方太君告罪欲回府。

  长武伯夫人在一旁眼圈湿润,眼前这孩子活脱脱像足他故去的大伯。忆起昔年战死的未婚夫也是这般天生神力,性子鲁莽,赤子热肠,一片冰心澄净如玉,年少时种种情谊,自己今生都铭刻在心。她怕张盛吃亏,也欲结伴同去英国公府,留下儿女托付于秦樱。

  张盛出得院门又折返回来,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塞给知言,说是给她的送别礼物。知言低头看一眼手中暖玉雕就的小鸟,面带担扰,轻声催促他快去,要低头认错莫要硬对着干。张盛粗声应下,追上母亲自去回府。

  出了这么一遭事,众人兴致大减,大太太命人搬过春凳送六太太回房,并打发人拿了名贴请太医。不过总是五房的好日子,二太太拿出浑身解数说说笑笑活跃气氛。大家吃过席面,秦樱带路长云及路家两位小爷回府,知言陪着知媛待在方太君处等候消息。

  知媛细声细气地向九姐姐撒娇,扭着身子想找阿福玩。知言给她解释经早上一顿折腾,阿福不到天黑不敢回正荣堂。知媛听后撅着小嘴,扑闪着眼睛表示不满。知言拿过笔墨画出几样动物哄着幼妹,知媛对毛笔生出兴致,抓来爬在炕几上乱画一气,倒玩得不亦乐乎,哈哈大笑叫姐姐和祖母过来看。

  方太君经历过风浪的人那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从孙女手中接过笔,几下勾勒出一副图画,意境不浅。知言和知媛拍手叫好,她搁下笔带着几许感慨说:“未出阁做女儿时也喜做画写诗,再往后那有这等闲情。”伸手轻抚知媛的头。

  知言靠在方太君的身上,猜度她做少女时必在京中贵女中有些名气,终也听从祖父安排嫁给一破落举子,半生携手方太君与老狐狸之间的情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