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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1 / 2)





  一时客人全到齐,十来号人团坐在一起,等着看意儿的抓周。如果才一周岁的意儿有记忆的话,绝对强烈不满抓周宴被人大抢风头。

  众人夸着秦枫怀里的意儿生得可爱漂亮,意儿很配合安安静静坐在外祖父膝上,听大家不停地夸赞,他略有点害羞,笑着把脸贴在秦枫的胸膛上蹭来蹭去。

  知言心下好笑,儿子随她天生厚脸皮,居然也有害羞的时侯。

  堂屋地正中的大方织毯上放着抓周用的各种小顽意,覆盖着一块大红绸,孟焕之亲手掀起红绸,一声声惊叹声响起,在座众人不禁微站起身子探头细看屋正中地上。

  大方毯上琳琅满目摆着几十件木工活,刀、剑、屋舍、小兽、砚台、笔毫......所有能用木头做出来的用具齐全,除了书本、玉器不能代替,其他金银用具也是木头制成刷了漆。

  不用问,全是二宝的心血,他为意儿做了半岁的礼物,又埋头准备抓周用的东西,几天前装满一大箱送到孟府,当时孟焕之和知言也被惊艳。他们本来已经为意儿准备好抓周用品,孟焕之拿起几件木活仔细打量后,决定只要能替换的全用上。

  知言笑语,“这是让意儿也学做木匠。”

  “意儿长大恐怕也做不出来如此精妙绝伦的物件。”

  孟焕之话味深长,夫妻两人心有默契对视一眼,暗中揣测秦昌的动向。

  就在大家围着二宝的手艺大加赞赏的同时,秦昌坐在椅上纹丝不动,手中拿着自己亲手做的小书柜,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比不上木讷的二宝,手艺比不上,心思更比不上,输得心服口服。

  一阵子喧闹过后,秦枫抱着外孙放到织毯,柔声细语:“意儿,去挑最喜欢的给外祖父拿来。”

  意儿手脚并用爬到中央,手下挑挑拣拣,没一样感兴趣拿起来。

  那厢孟焕之盯着内弟有一阵子,秦昌面上一丝一毫变化逃不出他的细心观察。他几步走到秦昌面前,从手中抽出歪歪斜斜的小书柜,微微一笑,“意儿抓周,怎能少了小舅舅的心意。”说着已把小书柜放到织毯上。

  秦昌未料姐夫会做此举动,想夺回已是不能,垂眸不再看大家。

  秦晖冲着知言挑眉,一脸坏笑,得意洋洋。妹夫出的主意倒真管用,把弟弟收在家中不说,寻了个跨不过去的坎让弟弟经受,妙!有谁能知道他那精明绝顶的幼弟栽在一个木讷的乡下小子手里。

  秦昌做的小书柜摆在一堆精夺天工的工艺品当中着实显眼,犹如天鹅湖中游进了一只丑小鸭,意儿一眼就瞧出不同,几步爬过去直奔小书柜,凑近瞧了瞧,抓在手里再不松开,献宝似的给父母看。

  众人互视一眼,都觉得对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啃着窝窝头。知言深深觉得主要是秦昌做得太丑了,让意儿一眼看出与众不同才挑选上,难道她儿子的审美观也歪了?!

  秦枫抱起外孙,笑着夸奖他:“好,意儿长大好定做个满腹经纶、喷珠吐玉的大才子。”

  意儿手下把玩着小书柜,费力想把它拆开,表情十分认真。胖珠子一样的小人全然不知道大才子的含义,反正又不能吃也不能玩,还不如手里的玩具好。

  秦家几位太太和奶奶说着讨喜的话,几位外甥和小侄女们对着地上的东西兴致不减,知言让他们每人挑两样带回家。

  五六个小毛孩蜂拥上前,伸着小指头挑拣,章哥儿不知不觉中当领头羊,指挥弟弟和表弟表妹挨个站好,一个一个挑选。

  席散后秦昌很自觉留下,跟着孟焕之去了前头书房,诚心认输。

  孟焕之注目于内弟,觉察秦昌情绪变化,拿过条案上承影交给他:“你做得不错,此剑就交给你了。”

  秦昌惊愕:“为何。”

  ☆、172|第 172 章

  意儿抓周宴几日后,李家二舅一家并施老动身回沧州,带去知言和秦家诸人准备的两车礼物,还有孟焕之写给李崇的亲笔信。

  也不知信中究竟说了些什么,一个月后,李崇顶着寒风重回燕京,被孟焕之安排去了国子监就读。同朝中官员休沐的日子相同,十日一休息,李崇自要回孟府,诚心向博学的表哥的请教,为自己心中一点软弱而羞愧。堂堂男儿眼中只有妹妹的姻缘小事,搁置自身的前途于不顾,枉费多年诗书熏陶。

  心中有了章法,李崇对身边那些明里暗里嘲讽的话语置若罔闻,时间一长,取笑的没了意思,也渐渐鲜少提及此事。

  见表弟终于能想通其中关节,孟焕之也觉欣慰,不是所有的少年郎都能像秦家十二郎聪慧通透自己能顿悟。

  除了极少数赋异禀之人,其余人都是凡间芸芸众生,历经无数的磨练挫折。有人越挫越勇最终能攀上高峰,有人一撅不振一沉到底,更多的人会变得麻木不仁,丧失最初的志向。

  眼前有这么个人,孟焕之却希望他丢掉自己的坚持,做一回凡夫俗子。

  这已是第三回来到诏狱,一眼望不到头的甬道尽头被吞没在黑暗中,微弱的灯光只能照亮眼前两步,牢房中独有的腐|败和潮湿气味冲入鼻中,回响着不同人犯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每回在杜谦的牢房前,孟焕之都要再往里望一眼,他的祖父以前被关在最里边的一间死牢中整整三年多,手脚都被打断仅存一口气,难以想像如何活下来。

  领路的锦衣卫态度恭敬打开牢门上的锁,自觉站到远处留孟焕之和杜谦单独说话。

  孟焕之推开门踏入牢房的同时,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修远,早都说过叫你不必再来,我不会写下认罪书。”

  杜谦的声音不改,气势更不改,一如往常冷傲孤高。

  孟焕之合上牢门,再往里走几步,慢慢适应黑暗后,才寻到杜谦坐的位置,此次来他已做好万全准备。

  “我来是想告诉子昂一声,认罪书我已写好,你就等着出狱,京中肯定留不得,或流放或发配,总是能保住一条命。”孟焕之压沉声音缓缓道出。

  杜谦一听蓦地站起来,向前迈进两步,“欺君的大罪你也敢为?!”

  孟焕之反问:“能比得过子昂胆子更大?放心,你的字迹我能摸仿个九成像,圣上不会细到甄对笔迹。当然,若子昂想连累我一起下狱公开嚷嚷出来,又是另当别论。”

  杜谦坚持自己的信念死也不怕,并不代表他能忍心拖别人下水,何况孟焕之有妻有儿,日子过得和美。明知被人胁迫,他除了发怒之外别无他法。

  “你,我绝对不会认罪,出狱后会再次上疏自请入狱。”

  杜谦犯了牛脾气,孟焕之也是怒不可揭,言语毫不客气:“你再回来有甚好处,想效仿我祖父博个千古清名还是想让天子改主意亲自接你出去?识时务者为俊杰,眼前是最好的时机,朝中太平圣上心中高兴,你的事也能高举放,再等到开春,北边战场若是败了,一大批人掉脑袋的时候难不保把你也算进去。”

  停了一口气,孟焕之接着说:“杜兄取字为昂,可别忘了你名谦,心怀谦卑方能昂首立足。你就听我一言,出去后蛰伏数年,有朝一日总会让你大展身手。能屈能伸,方为真君子。你若死了,只有杜家人伤心。”

  黑暗中,杜谦无声叹息,杜家已倒了,父亲也不知尚在人间否?几位兄长、嫂嫂和侄儿侄女们一朝失却荣华,终是被他连累。从幼时起,他便立誓要做世间最锋利的剑,痛斩不平事,上打君王,下打权臣。

  年少轻妄!杜谦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