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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1 / 2)





  室外的凉意让杨桃清醒了些。她此刻能想到的季夫人待她冷淡的原因,便是季寅初了。难道是她在来的路上表现地太过,季寅初回来之后,在季夫人跟前告了状了?杨桃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告状这样的事,那都是小家子气的女子做的。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正费神想着,杨桃突然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回头, 看到是白夫人, 她瞬间松了口气, 但很快, 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娘, 您去了这么久,衣裳怎么没换啊?小心着凉,现在可已经入秋了。”说着,就要去拉白夫人的手,白夫人下意识地甩开了她的手。

  “娘?”

  “玉佩呢?”

  “啊?”

  “我问你,那块玉佩在哪?”

  “哦,您说的是这块吧?我一直贴身戴着呢。”说着,杨桃把玉佩从领口拿了出来。

  “脱下来给我。”

  “娘,您突然这是……怎么了?您这样,女儿有些害怕。”虽然这样说着,但杨桃依旧照办了,她觉得,依着白夫人此刻的模样,若是她不主动拿,只怕她下一刻就要上来扯了。虽然她怕玉佩丢了,用来串玉佩的绳子结实地很,但只要力气用得大,也不是拽不断的,但她难免得受苦。

  杨桃避开了发髻,好容易将玉佩从脖子上头取了下来,白夫人已经一把将玉佩从她手中抢了过去,而后先是拿在手里翻看,然后贴在了胸口上。

  这样的场景,杨桃觉得十分熟悉。她被季寅初带回白家的那天,白夫人也是这般模样。接下来的事,就好像时光倒转一般,白夫人又一次看向了她,“这玉佩,是你的吗?”

  “娘,这个问题,您不是早就问过了吗?怎么突然又问呢?这玉佩既然是在我身边,那自然应该是我的呀。”

  “我问的是,这玉佩是你从小就戴着的吗?还是什么人给你的,或者是你从什么人那里拿的?”

  杨桃的眼中闪过一瞬的慌乱,而后很快让自己定下心来,只一个理由,给她玉佩的人,她娘早就故去了,这玉佩真正的主人杨柳,也死得不能再死了。都说死无对证,想要听实话,去撞墙,去上吊或许更快些。

  “小时候的事,我其实记不清了,但……我一看到这块玉佩,就觉得特别眼熟,特别亲切。娘,您是不是又听什么人说了什么怪话,您……”杨桃正想劝白夫人不要偏听偏信,却在看到原处缓缓行来的人之时,踉跄地后退了两步。

  她眸中满是惊恐之色,手脚都抑制不住地发抖。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可能?没有打伞、脚踏实地,有影子……杨桃狠狠地瞪了杨柳身后跟着的安妈妈一眼,这个老虔婆,和她说什么杨柳死了,让她去给她立坟烧纸,杨柳这不是活得好好儿的吗?她们这是想要害死她?

  杨桃将手背在了身后,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十指连心,她顿觉眼睛一酸。在众人以为她会先声夺人辩解什么的时候,她只是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姐,姐你没死,姐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你还那么年轻……姐我想你了,特别想你。”

  杨桃这一哭,安妈妈的反应最大。自怀疑杨柳的身份可能不简单之后,她是再不敢妄想做她的娘,让杨柳给她养老了,只依旧把她当做主子看。但一直惴惴不安,苦于没有事情可以用来表忠心。这会儿,杨桃给了她机会。

  “行了,杨……杨桃姑娘,别猫哭耗子了,这儿的季夫人、白夫人不清楚您和您姐姐的关系如何,老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当初老奴奉杨姑娘的命去给您送银子送东西,您是咱么待老奴的?冷言冷语、横眉冷对,说出来的那些话……行,这些且都不说,就说最近的,老奴当初以为杨姑娘故去了,让您……她世上最后一个亲人去送她一送,给她立个坟,烧张纸,您是怎么说的?您说杨姑娘该死,她死了是老天开眼……这些,您都还记得吗?您是贵人,贵人多忘事,不然老奴给您学一学您说的那些话?”

  “不是的,不是的。”杨桃拼命摇头,泪水不值钱一样簌簌下落。“姐,你别信她的话,她说的都不是真的。我……我虽然面上和你不合,但心里是惦记着你的,咱们毕竟一块儿生活了十几年,当初的那些情分总不是假的。那天……她突然来说你死了,我怎么能信,我当时都被她说蒙了,口不择言说了什么话,我早都不记得了……我觉得只要我不去给你立坟,就能当做你还在。”

  “等等,等一下。”季寅宸看着她姨母失了血色的脸,觉得这事儿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那些个过去发生过的事,杨柳和杨桃之间的姐妹情分到底是真是假,在他看来都是虚的,这俩注定不是亲姐妹,还谈什么姐妹情分呢?

  “其他暂且都不提了,你只要说说,那块玉佩,你是怎么得来的。诶,你可别说,这块玉佩是你的,咱们不认玉佩,就光看脸,也能知道谁才是我姨母的亲生女儿。毕竟这玉佩是死物,谁拿到都可以说是自己的,但脸,是天生爹娘给的,做不了假。”

  “我娘去的早,我爹后来也走了,我和我姐……”

  “不是说了吗?说玉佩的事,别的就别提了,没劲。”

  “听说姐姐没了,我天天在那和姐姐一块儿长大的院子里头住着,总能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这心里……特别难受。我就想着,不如离开吧,走得远远的,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我收拾了一下家中的财物,在我娘……她的屋子里头,我发现了这块玉佩,觉得应该值点儿银子,想着我要是离开也是需要盘缠的,就把它当了。然后……”

  “然后我哥找上了门,把你带回了白家,是吧?”

  “对。”杨桃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除了痛苦,还有些无辜。

  “那我就奇怪了,这玉佩是你从你娘屋子里头找到的,那么怎么我姨母问起的时候,你没说这不是你的东西呢?反而顺势认下了白家大小姐的身份。”

  “我,我是为了报答姐姐。”

  厚颜无耻这个词,季寅宸原来只读过、写过、念过,今个儿倒是长了见识,亲眼见到了。

  “你以为你姐姐死了,就占了她的身份,这是报答她?”

  “我被带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还以为那块玉佩是赃物,有人要盘问我呢。后来见了娘……白夫人的面,我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姐姐和她长得太像了,一看就知道,是亲生母女。白夫人问我的时候,我最开始也是想要说实话的,但那时候白夫人看着很不好,我怕我直说了,说姐姐死了,她会受不住。而且……我先后失了那么多亲人,很是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姐姐虽然不在了,但我和她是多年的姐妹,那么她的娘亲,也自然就是我的娘亲了。姐姐没法尽的孝,我愿意替她尽。”说到这里,杨桃又开始哽咽,“我真的……没坏心的。我看到白夫人就想到了我娘,我也想要有娘疼爱。”

  “你是说,在你到白府之前,你并不知道这块玉佩的存在,也不知道它的来历?”

  “不知道,真的都不知道,姐,你要信我!”

  “我从小在杨家长大,和你一起长大。”杨柳说这话的时候,杨桃拼命点头,杨柳伸手顺了顺耳边的发,“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我和白夫人长得再像,你也不该想到,我和她是亲生母女吧?最多惊讶一下,这世上怎么会有两个人长得这样相似。”

  “那……是白夫人说的,说她多年前丢了一个女儿,她女儿身上戴着这块玉佩的。那咱们家既然有这块玉佩,白夫人的女儿,自然不是我,就是姐姐你了。”这话,杨桃接得那么自然,到让杨柳一时之间没了话语。

  季寅宸算是看出来了,他们这些人都加一块儿,只怕也说不过杨桃,她总是能说出对她自己有利的,旁人却没法儿反驳的话。

  “如此,便多谢你了,这么些日子,委屈你了,一直装成你姐姐,特别累吧。如今她回来了,你也算是功成身退了。你不是说了吗?想离开,走得远远儿,只是缺银子,缺多少你说个数,我给你,天下之大,以后就任你遨游了。”

  “不不不,爹娘不在了,我现在就剩姐姐一个亲人了。我怎么能扔下她一个人呢?”

  “一个人?那难道我们都是鬼不成?你姐姐呢,不缺真正的亲人,至于那些嘴里说着‘亲’,却在背后捅刀子的所谓‘亲人’,我相信杨柳她不想要。哦不对,是宛……姨母,不然给表妹新取个名字吧。前头那个名字被人用过了,多委屈表妹啊。”

  “姐,姐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姐妹?我原来一直以为我们是,但原来……你姓杨,我姓白。今后,你再不用担心会有一个让你无颜见人的姐姐了,我便是死了,也不会脏你们杨家的祖坟,我自有我的去处。你也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虽然杨桃不承认,但杨柳心里很明白,她不是她亲姐姐这事,杨桃知道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怪不得……杨桃能待她那么狠心,觉得她为她做了什么,都是应该的。

  “走?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杨柳,我们杨家待你是有恩的,要不是我爹娘把你从小养大,让你吃饱穿暖,你早就饿死或者被送到那些肮脏的地方去了,还能有机会回到这里,做你的官家小姐吗?现在我爹娘是死了,但他们对你的养育之恩犹在,难道你不该报答到他们唯一的女儿—我的身上吗?人在做天在看,您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都说女子善变,这变脸比翻书都快的,季寅宸着实是头一回见。刚才还可怜兮兮的杨桃,此刻已然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好像杨柳是那一朝富贵,就忘了本的人。

  “爹娘的恩情,在我跟着郑铎的那一日,就已然报了。他们救我一命,我保你一命,两清了。”

  “那怎么一样?你跟着郑铎是你自甘下溅。要是他是个发疏齿摇的老头子,你也愿意跟着他,给他做外室吗?还不是看他家世好,模样好,年纪又轻,你跟着他之后,倒是过了段好日子。我呢?比原来过得还要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