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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0)(1 / 2)





  虞煜轻飘飘抛出两个字:滚吧。

  茶杯滚落在地,安维蓦然起身!

  他一言不发扯过外套,搭在臂弯,大踏步向外走去。

  两人再一次闹得个不欢而散。

  安维走后,虞煜身体后仰,没形状地窝在沙发里。

  他抬手捂住脸,深深吐出一口闷气。

  妈的。

  又冲动了!

  心底这么想着,虞煜脸上却没有多少后悔之色。

  雪白脖颈处浮现出隐隐的细密花纹,宛若图腾,

  被掌心遮掩的漆眸,一瞬间转换为晶莹剔透的淡红色。

  刹那间,异状皆数烟消云散,恢复原态。

  唯独黑发青年慢慢弯起唇角,在无人的空旷客厅里,神经质地笑出了声。

  不祥与卑贱,两个不同寻常的混血异种,果然不管在哪,我们天生般配。

  可惜。和着笑声,眼角滑过一滴无知无觉的眼泪。

  虞煜疲倦地合眼。

  唐氏所费心掩藏的半兽人血脉,迫于秘法,一旦觉醒,便是短命之局。

  哪怕在原本的剧情里,有了沈榭舟的舍命相救,血脉觉醒程度不高的唐妤在此后也只活了十几年,远远达不到帝国人的平均寿命。

  更遑论因灵魂之力过于强韧,血脉激发程度随时间流逝而高到不可思议地步的虞煜。

  上辈子,即使他不做出那等决绝选择,也活不过多久年岁。

  此世情深缘浅,兼之归期既近。

  又何苦

  徒增纠缠,惹人伤心。

  *

  那天以后,虞煜恹恹地在唐氏庄园里待了几天。

  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有外人拜访,一概不见,所赠之物,一律不收。

  阿妤还是不愿见我么?安维落寞地驻足在唐氏庄园外,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檀香木盒。

  请您择日再来。机器人管家一字一顿执行主人下达的指令,庄园暂且封闭,不对外人开放。

  这个盒子,替我转交给你的主人。

  庄园暂且封闭

  好吧,我知道了。安维照例说出每日相同的告别语,我明日再来。

  影像随着金发青年的离去而消失。

  系统蹭到小桌边,用身体狗腿地推了推茶杯:宿主,为什么不收下订婚戒指呢?

  数据客观而不受情感干扰。

  按照它之推算,既然剧情大纲和世界之灵都处于失灵状态,那么最快达成结局的方法,当然是和主角安维继续完成原剧情里的最后一幕

  从地狱般的燃烧图景中,大难不死逃生之后。

  接憧而至的,是属于安维与唐妤的盛大婚宴。

  扶持幼主谢睿登上帝位的安家,荣登长老院之首,而家主安杰,也终于如愿以偿,成为帝国最高执政官。

  一切障碍皆数扫平,反客为主的安家已经无须在意同皇室的婚约。

  安维与谢紫娴的婚约,在皇帝命令下得到名正言顺的解除。

  被拆散的一对有情人,经历重重磨难,安维终于获得唐妤的谅解,两人在全帝国的瞩目中,终成眷属。

  原本是这样的结局。

  上辈子,虞煜却亲手搅乱了注定的命运,尤其是那个最关键的节点!

  如今竟然会再次重生,就应该拨乱反正。

  一旦达成结局,不属于此世的灵魂自然离去,回到原本的轨迹。

  虞煜手肘俯撑着阳台栏杆,双臂随意交叉向外,并不搭话。

  这些天来,他一直像这样,眺望着空无一物的远空。

  他在看什么呢?

  他的脑海里,盘旋着怎样的心念?

  无人知晓。

  肉眼可见的,这个苍白而昳丽的黑发青年人,愈发像是一株缺乏养料更缺乏细致照顾的娇贵植物,一日日如此枯萎下去。

  当他执着地凝望着虚无缥缈的远方时,又仿佛一只失了归巢的飞鸟。

  飞鸟在漫漫长途中,迎击风暴,挺过饥渴。

  执着的飞啊,飞啊,却在一次次振动翅羽的机械性动作里渐渐麻木。

  它忘记了一开始为什么要启程。

  其实,并非单纯的忘却只是一切似乎都没有意义了。

  人活着,终归是需要一个寄托哇!

  原先将虞煜从与世隔绝的自闭状态中拉扯出来的,是宛如磐石般无所转移,又如飓风般汹涌澎湃的爱情。

  而现在,他要主动远离他的爱情。

  是,无需系统提醒,虞煜自个儿就能举出许许多多充足的理由,催促着他这样去做。

  可知道,并不等于行动。

  理解,更不等于不迷茫,不彷徨。

  他得寻找一个能支持他打起精神,继续前进的新动力。

  他必须得找到一个理由,告诉他,他要回到现实,回到自己的身体,回到那栋没有人味儿的楼房。

  宿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你先吃点东西,我们去外面逛逛吧?

  系统又绕着飞了一圈,被完全无视的它着实忧心忡忡。

  楼下的景色多美呀,天高云淡,绿草如茵连续唠叨好多天,它实在没了劝说词,只好咕哝道,真像我见到你那天的场景。

  当时你还在画画!

  真对不起,我为什么会瞧画板瞧入了迷,又倒霉遇上失灵,正正好砸中了你系统像祥林嫂一样,神神叨叨地陷入自责。

  111多想能回到所有意外都还没发生的时候!

  即便不能,也一定得弥补它所造成的过失

  光是时光倒流,让虞煜回到一无所知的状态。

  现在看来,不够!

  他会变成最初那个刻意切断与周围一切联系,自顾自躲在保护壳子里的温柔青年。

  温柔而疏离。

  用无谓笑容隐藏真心,掩饰脆弱、阴郁与忐忑不定。

  该怎么做,才能帮助它唯一的人类朋友?!

  唠唠叨叨的银色圆球,不知何时淡化在虚空里。

  系统并不知晓,在它消失后,一道回转视线定定落在它贴近的小桌上。

  从烈日,到夕阳。

  虞煜慢慢地转过身,在阳台边支起的小圆桌旁坐下。

  他取过餐具,叉起面前食物放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起来。

  先是小口小口,而后胃部泛起的酸意席卷而至,饿意铺天盖地打下浪头,将他卷入饥肠辘辘的深渊。

  他狼吞虎咽,他风卷残云。

  小桌上早已凉透的糕点被虞煜一扫而空!

  活过来了。

  活过来了!

  我还有两幅画,没有画完。虞煜自言自语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