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打开了电视，电视在放歌。

  圣诞快乐。

  唉，圣诞。

  “你怎么不回家？”韦德问，“就算是蒙面义警，也有家人吧？”

  “别装了，”杰森残忍的毫不留情戳穿了他，“红罗宾什么都告诉我了。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对不对？”

  “我……”他还是想挣扎一下。

  “放心，我不会告诉蝙蝠侠的，”杰森说，“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我一只手就能解决你，只要你不出去拿着喇叭大喊：‘我知道你们这群紧身衣变态是谁了！’那我想我还是不会动手的。毕竟，你是我们的雇主。现在很难见到这样人傻钱多的了，你简直是珍宝。”

  韦德：“……我就当你关心我，夸赞我了。”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沉思片刻，正打算说话。但杰森打断了他：“别思考，否则我想我会发笑的。”

  “你们不是对自己身份很看重的吗？”他偏要问，“……我以为我会立刻被蝙蝠侠捉起来，然后审问。”

  杰森真的笑了：“虽然我被蝙蝠侠在你心里残暴的形象逗笑了，但是我还是得为老家伙抱个不平。所以，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极端恐怖分子？”

  韦德没敢说出口他是看漫画感觉到的。

  杰森突然掏出手.枪，然后拉开保险栓，比在韦德头顶：“居然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你去死吧，死亡是一切的解脱，而你因此终结的生命将会成为我胜利的基石。”

  韦德干笑了一声：“有点浮夸。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看了莎士比亚？”

  “早就看过无数遍了。”杰森顺势放下了手.枪，弯下腰，将它搁在客厅茶几上，“怎么样？”

  “很有趣。”韦德说。

  “你真的以为没有普通人知道我们的身份？”杰森想了想，把枪保险栓拉回原位，放回身侧说，“就算戴着一张面具，也不可能骗过所有人。”

  “所以？”他虚心发问。

  “那我就来好好给你上一课，听仔细了。”杰森也坐到沙发上，舒展了自己的身体，手指在沙发靠背上点了点，“就算是我们，长时间的伪装一个身份，也会露出马脚的。你以为我们是担心被别人发现身份吗？”

  他没说出口的是，甚至会感到疲惫。穿上超级英雄的装束，你表面强大起来，但实际未必。在脱去装备的时候，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也会累、疲惫、迷茫。能长时间的骗过身边的人，对自己也是一种伤害，有些面具，戴太久了，它的重量不轻反增。曾经，他和其他罗宾一样都梦想着接过蝙蝠侠的披风，那个时候他只是觉得兴奋，觉得酷毙了，全然没有想到背后的含义，成为蝙蝠侠，你就得抛弃很多东西。当明白的时候，迪克、提姆和他都发现它实在太沉重了。

  所以就算达米安很讨人嫌，但一想到未来，可能是他接过黑暗骑士的披风，他就反倒对恶魔崽子多了宽容。

  达米安应该明白蝙蝠侠的意义，这就是他放弃刺客联盟，追随他的父亲的原因。所以他的决定，显得更加沉重了。

  “我们从来不害怕被人发现真实身份，因为超级英雄不止是蒙面的时候是超级英雄，他身为平凡人，普通人身份的时候，也不应该随着脱去伪装丢掉他的那些特质，所以我们并不害怕，”杰森说，他看向韦德，目光带着点隐藏很深的好奇，“我们唯一担忧的就是因此连累身边的人，让他们也陷入危机，这才是我们隐藏身份的原因。”

  韦德察觉他的话里有话，所以他没有打断，只是安静的倾听。

  算了。杰森对自己说。欠你的，就帮你这个忙了，迪基鸟。

  “虽然听起来有点恶心，但你正是夜翼想要保护的人，”他顿了顿，继续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所以也许，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反而省去了很多麻烦。”

  他不常说这样的话，所以杰森说完之后，并不打算再补充了。

  韦德的确对上次在贸易大厦中暴露给提姆自己知道很多情报的事情耿耿于怀。他害怕自己这样的表现会招致蝙蝠家的厌恶，或者说，迪克的反感。所以他迟疑了，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跟迪克去哥谭过圣诞节。蝙蝠侠可不比小鸟们，韦德自认为自己没有实力能瞒过他，所以他才会对这次哥谭之旅感到犹豫不决。

  现在他想通了。自己没有抱有恶意，蒙面义警们也并不是不懂变通的傻瓜，会反复纠结这一点。他的犹豫根本没有意义，或许应该学些“阿尔忒弥斯精神”——这个红发亚马逊女人发现事情已经解决之后，毫不废话，转身就走了。走之前将一块羊皮卷丢到提姆怀里，抛下一句：记住，帮我找到珍珠。背影随之消失在夜风中。

  ……

  “谢谢你，”韦德想了想说，“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和我一起去哥谭过圣诞节。”

  “……什么？”杰森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在说什么？”

  “正如你所说，超级英雄们一切的根源只是为了身边的人，他们表露出来的或冷淡、或谨慎的表现，并不是为了推开别人，而是一种自以为是的保护，”韦德说，他盯着杰森，后者不自在的移开了眼睛，“你和家庭有矛盾，我知道，但他们真的是想这样吗？”

  “怎么变成你对我说教了？”杰森纳闷，“我是不是应该夸赞你的学以致用。”

  他没有预料到这个局面，虽然是他一手造成，给自己挖了个坑。

  “你是个好老师，”韦德说，“我觉得你自己也能明白这个道理。”

  “那我真是有点受宠若惊过头了。”杰森说，“请背出《雇主和被雇佣方的一百条约定》的第二条。”

  “明明就只有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