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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0)(1 / 2)





  他好像不会说话了。

  可他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忍住眼泪, 发疯一般用手指一下下戳着检测者姓名中空白的那一栏。

  抱歉, 邹先生。机器人管家马上理解他的意思, 上前解释道:他现在还不方便见您,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再派人来接您。

  车已经在楼下, 您收拾一下就可以跟唐先生离开了。

  管家说完就离开了房间,礼貌地带上了房门。

  邹允捧着检测报告,迷蒙的泪眼看向唐堂。

  他记得管家之前说过,唐堂参与了整个过程,他在等唐堂跟他说些什么。

  邹允你唐堂担心地把手搭在邹允的肩上,没事吧?

  邹允摇摇头,又指了指手里的检测报告。

  是。唐堂点点头,我看着做的。

  机场要赶回市区的路程不近,路上也时常堵车,昨天他急急忙忙赶到cat咖啡的门口时,没能见到等在那里的邹允。

  本来他没有多想,进店点了被咖啡,一边逗猫一边等着邹允,却在两个店员的闲聊中听到,刚才明明有个大学生似的男孩子好像在门口等人,怎么一扭脸就不见了。

  两人说到那个等人的学生身材瘦弱,穿得也单薄,可怜兮兮地站在冷风里,冻得直打哆嗦,就跟他怀里抱着的流浪猫一样可怜。

  这种种描述越听越像邹允,唐堂再也坐不住了,打听之下确定那个人一定是邹允,可现在却不见了。

  于是才有了他在街上发疯似的找人的一幕。

  等他被人带上车,看到的是已经昏迷的邹允。

  他们肯带我见你他愤愤地说道:大概是怕我去报警。

  邹允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唐堂刚才看着管家的眼神十分不友善。

  那房间里已经没有陌生人了,可当他尝试着开口说话,还是喉头发紧,只能又指了指手里的检测报告,你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唐堂肯定地点了点头,我昨天是不会让他们带你走的。

  就冲着有人迷晕邹允这事,他就已经被对方充满敌意。

  可那个带着机器人笑容的管家礼貌地说,知道邹允的身世,能替他找到现在尚健在的亲人。

  虽然同是孤儿出身,但唐堂是在车祸中失去了亲生父母才成为孤儿的,他了解自己的身世,家里也还有几个远房的表亲;他不知道血亲对邹允这样纯粹的孤儿来讲意味着什么,也不能替邹允拒绝寻亲。

  于是他只能守在邹允身边,保证邹允安全的同时,看着整个采样和送检的全过程。

  这也就意味着

  听完唐堂的解释,邹允撕扯着干涸的喉咙,终于大哭出声。

  这也就意味着,检测报告上说的都是真的。

  他真的有血脉至亲在世,而且,也许很快,他就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生如浮萍地漂泊了二十八年,他昨天还以为自己要流落街头,可今天就突然有了血亲。

  唐堂连忙在床头柜上拽出几张纸巾,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邹允。

  他很想抱住邹允,但伸出的手最终在将要碰到邹允颤抖的双肩时收了回来。

  你一晚上没回去了,我他只能试图转移话题,分散邹允的注意力,送你回家吧?

  不!

  邹允闻言,拼命地摇头。

  他不想回观海一品那个家去。

  你眼泪好像也顺带打湿了干涸的嗓子,他终于能正常说话了,能带我走吗?

  唐堂有些震惊,以前的邹允,连回家晚一点都是要着急,还被他假装嫌弃地嘲笑过几次;可当时邹允也只是支支吾吾地解释说,家里有只小奶猫等着他回去喂食。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邹允仿佛连连眼角的泪水都在像他祈求。

  好。虽然心疼得不行,但他最终也只能点点头扶起邹允,我带你去酒店。

  *

  好在唐堂每次回国一定会来看邹允,在酒店常年开着包房,所以邹允虽然没有身份证件,还是很顺利地进了房间。

  进屋后他给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充上电,换上刚才在路上重新办理的电话卡,先给昨天的司机打了个电话。

  知道司机已经没事,离开了派出所后,他想了想又麻烦了对方一件事情,去观海一品的那套房子,帮自动喂食器里加点猫粮,再换换猫砂。

  这件事他想了一路了。

  路上他就想麻烦司机拐个弯,先回观海一品一趟,看看家里的小布偶,或者直接把猫接出来,但话几次到了嘴边还是开不了口

  他实在没有勇气回到那个家里。

  电话那头,司机自然是很爽快地答应了,邹允也用用短信把门锁密码发了过去。

  之后他深吸几口气,拨通了前台小姑娘的电话。

  虽然那家画廊也许很快就会被肖飒收走,不再属于他,但只要画廊还在他手里一天,他就不能弃之不理;更何况,人家一个打工的小丫头有什么错呢。

  他想起昨天那个女孩快要急哭的样子,总不能就这样把一个烂摊子甩给个二十几岁的小女孩。

  前台倒是很快接起电话,语气也不见了昨天的慌张,很轻松地告诉邹允,肖飒的助理昨天就已经来处理过了,现在画廊暂时歇业几天,给她放了假。

  肖飒处理了?

  邹允挂掉电话愣了两秒。

  大概,就是关门歇业吧。

  不过这样也好,他安慰自己

  没有了这间画廊,他跟肖飒,就真的两清了。

  善后了所有的事情,他才又想起了还放在背包里的那份报告,也突然想起之前肖飒说过的话。

  那是跨年夜的晚上,他被银滩焰火晚会的巨响吓得逃回了当时的家,那间出租屋;在门口他险些跌倒,碰上和自己做了邻居的肖飒。

  他无意中提到了肖飒的爷爷,也就是肖震云的死,礼貌地跟肖飒说了对不起。

  当时的肖飒很轻松地跟他说没事,还说总共也没见过几面的人,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那时候他以为这只是肖飒安慰自己的客套说辞,不过现在看来,有时候人与人相处的感情,真的比生物学意义上的血亲来的重要。

  找到亲人这件事的确短暂地震撼了他,可当他把那纸检测报告放进背包里,心里最挂念的仍然是眼前的烂摊子,昨天没有处理完的人和事。

  现在该做的事情都暂时告一段落,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像这个空荡荡的房间一样。

  唐堂包下的套间很大,刚才他看见邹允摸出手机后就默默退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现在邹允看着只有自己的房间,又低头看了看胸前黑乎乎的爪印。

  连昨天的那只流浪的小土猫都干干净净地洗了个澡,他也该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了。

  洗完澡后,他拉上双层的遮光窗帘,独自躺在酒店的大床上,闭着眼睛,却一分钟也没有睡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