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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抿着唇角,眼前的一切被恍惚的精神割裂成无数道光怪陆离的剪影,旋转又重叠。

  他闭上眼:阿倦。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残忍?

  若是真的因为他过去曾策反封王篡位便罢了,如今被捅回来还能说一句事出有因。

  可事实上却不是。

  时倦没有恨过他,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哪怕家破人亡,哪怕颠沛流离,哪怕被禁锢自由。

  对方都不曾为这些事分去半分的注意力,更不曾放在心上。

  可仍是选择了在今日将银针刺入他的心脏。

  在这大夏朝中不是没有人说过容许辞残忍,因为他目无王法,因为他任性妄为,因为他一时的心血来潮便会有大片大片的受害者。

  可这样的残忍是表面的。

  就像荆棘丛中的玫瑰,你一眼就能知晓它危险,所以也知晓要远离。

  可时倦不同。

  他太淡漠太无情,很少为什么事发脾气或说出戳人心窝的话或做出行为,所以给人的第一感觉永远是内敛无害的。

  可与他相对而立的你却永远不会明白,在他眼里的你其实和这路边一颗杂草没什么区别。

  因为不重要,所以可以随意利用,随意伤害,上一秒还在温柔以待,下一秒就能毫不留情地丢掉。

  他甚至不会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所以连象征性的愧疚和不安都不会有。

  因为这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就像泥沼之上生长的不起眼的苔痕,你必须一脚踩上去,才能发现他的残忍。

  一支装饰繁复的车队驶入了大夏城,车轮咕噜咕噜,一直往这京城最高的茶楼行来。

  容许辞手上因为疼而逐渐变得麻木,渐渐失了力气,抱着他的手不自觉松了下来。

  少年嗓音沙哑:你之前不是问我,有多喜欢你么?

  时倦听着,愣了一下。

  少年的呼吸带着疼到极致的轻颤,轻轻地道:喜欢到,哪怕是这样,可只要你今日若是我斩草除根,我今后便一定不会放了你。

  不是放过的放,是放手的放。

  南宁的车队避开百姓们的视线,一路来到二楼,敲响了雅间的大门。

  领头人膝盖跪在地上,低声唤道:公子,请随卑职回国。

  时倦腰上的力道终于松开,他抬了一下手,接住了软倒下来的少年。

  容许辞彻底陷入昏迷。

  混乱的意识像是缠绕在一起的线头,怎么也捋不清,在他脑海里翻滚盘旋,变成无数光怪陆离的泡影。

  容许辞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夜晚,因为火折子熄灭在时倦面前疼到几近昏厥时,听到的那首有安抚蛊虫作用的古老的歌谣。

  他被那声音拽回来,半梦半醒间睁开眼,便望见一双天生温柔的桃花眼,像三尺地表下埋藏了千百年的仙醪。

  那个黑暗的房间里,他心里那原始的悸动早已化成绵密的春雨,一点点渗入每一寸缝隙,从此在心上再难忘却。

  他将自己的心意掺进后来那段日子里,递给另一个人。

  那人接住了。

  却又扔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出自白居易《长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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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时倦踏上南宁国的帝都, 是在那年的四月末。

  南宁地处秦岭以南,素日里气候温和湿润。明明是同样的时候,若在大夏本还是应注意增添衣裳避免着凉的季节, 可到了南宁, 却似乎已经能隔着燥热的空气触碰到盛夏的影子。

  依照世人观念, 女子本不该为官。可如今南宁国唯一的女政人, 不仅是个女子,还是如今整个国家的掌权者。

  人们心里是如何千回百转暂且不谈,可面上都是一派的尊重和敬而远之。

  当初封王要脸, 不敢刚坐上皇位就大肆处理前朝余孽落得文管留下惹得后世一片骂名的笔墨,而是在这漫长的十年里悄无声息地除掉男儿血脉,所以才让老太监带时倦逃走,而囚于深院的女公主反叛有了可能的机会。

  而如今封王统治被推翻,新上任的女帝却是毫不犹疑, 更不曾理会旁人评价如何,直接将封王一脉斩草除根, 连个稚儿都不留。

  因此,如今整个朝中除了女帝自己,竟是无一人拥有皇室血脉。

  偏偏在这时,曾经因为封王篡位而逃往大夏国的嫡皇子回来了。

  如此一来,女帝的态度自然便开始耐人寻味。

  得到消息的人们都在猜测这位曾经的皇子殿下能在手腕铁血的女帝手中活多久。

  而被他们猜测的两位主人公此刻却在帝都宫外某座偏僻的宅子碰了面。

  女帝褪了一身明黄的龙袍,在下人的指引下入了宅子。

  经过天井时,那一院子的花树便打着旋掉了一地的芬芳。

  女帝抬眸看了一眼,随意地道:这花开得正好,是从谁家购置来的?

  有人答道:不是南宁所栽,是在咸阳以东的大夏国。

  女帝听到全然陌生的声音,猛地转过身子, 目光带着高位蹉磨出的锋锐。

  时倦走进院子,微微侧了下头,避开了满天飞舞的花瓣:这是西府海棠。

  女帝望着那张愈来愈近的脸。

  也不知是不是那人们口口相传却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儿似娘,女似爹,严格来说,时倦和她虽然身上都流着同一个父亲的血,但模样却并没有太过相似。

  女帝若是剥去那身高位的帝王气,就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而时倦却生得过分精致了,眉眼几乎要用漂亮来形容。

  女帝这一生幼时学的是女德女红,后来学的是国仇家恨和制度朝政,其实没怎么正儿八经地念过书,也不懂太多的形容词,漂亮就是最高的评价。

  在她看见他第一眼起,就觉得面前的人啊,竟是比这满园开败的海棠还要美。

  她失神了数秒,方才开口,低声唤了句:皇兄。

  时倦嗯了一声:很惊讶?

  女帝停顿了片刻:皇兄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十数年前家国未破时,如今模样自然早已不复从前。

  因此,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兄长,女帝的了解除了那已经模糊得可以的幼时记忆,就只有这三年里互通消息的那上百封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