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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1 / 2)





  门外只闻秋风吹打着枯枝的声响,贺熤偏头问他:“怎么?”

  萧莨在门边站了片刻,重新将门阖上,走回榻边坐下:“没什么,一只野猫挠门罢了。”

  贺熤闻言一挑眉:“你这院子里竟还有野猫?说来我这回来你这,倒见你这里跟从前是大不一样了,有花有竹,还有那养的莺鸟,当真是有趣,你如今怎有了这份闲情逸致?”

  萧莨垂眸,目光落到面前热气腾腾的茶盏上,水雾袅袅而升,叫他眼中的晦涩看不分明。

  “……没什么,内子喜欢而已。”

  贺熤笑了笑:“原来如此,说起来,我还未与你道喜,原本去岁你成亲就该来与你讨杯喜酒喝的,无奈家中诸事繁忙,实在抽不出空来,听闻你的孩子都已满月了是吗?”

  “嗯,如今补上也一样,”萧莨淡道,“这两日你便在府上住下吧,我叫人给你安排住处,免得到处奔波被人瞧见。”

  “那也好,”贺熤说着一顿,好奇问萧莨,“其实我还挺惊讶的,没想到你最后会娶了怀王府的小郎君,这亲王府出身的郎君,当真有那般好消受的么?”

  萧莨微怔,若是从前,他会与人说,雁停他很好,他是真心待我,我亦会真心待他。可现如今,哪怕是旧友一句并不过心的玩笑,他亦不知当如何作答。

  祝雁停说是真心喜欢他,他信,可这样的喜欢太过浅薄,从一开始就掺着许许多多的算计。那日在万般无奈下他答应祝雁停帮他,但当真要做出违背祖训,置全家人性命安危于不顾之事,他却又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祝雁停在欺骗他,他亦在欺骗祝雁停。

  这样的僵局拖得一日是一日,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他不愿想也不敢想。

  正屋里,阿清走进里间,到祝雁停身旁低声禀报:“郎君,方才派去探听消息的人差点被大人发现了,大人十分谨慎,一点动静就出门来看,我们的人连个大概都没听清楚,只隐约听到他们似乎有提到首辅大人。”

  若非萧莨向来不喜人在书房伺候,他们的人估计连靠近都难,饶是如此,也只听到了隐约几个字而已,再多便没有了。

  祝雁停抱着儿子倚在床头,轻捏了捏小娃娃的手心,神色微沉:“与刘首辅有关?”

  “应当是的。”

  闻言祝雁停心思几转,想来想去也猜不着到底是何事,却不能不引起警觉,能叫定国公府的人亲自赶来京中说道的,想必不会是小事。

  “你派个人去王府……”祝雁停话说到一半,改了口,“罢了,只怕你前脚派人出去,后脚就被他给发现了,去拿支笔和纸来,再喊只莺鸟进来。”

  阿清麻利地去办事,不消片刻,便送来祝雁停要的纸笔,祝雁停提笔简单写下事情,将字条卷起,牢牢捆到莺鸟的一只脚上,再由阿清放飞出去。

  做完这些,祝雁停心中稍稍安定些许,低头亲了亲儿子柔软的面颊,轻声喃喃:“珩儿,你父亲还是不肯帮爹爹,……爹爹该怎么办?”

  小娃娃无意识地捏着他的手指,祝雁停心中一软,再次亲了亲他。

  书房。

  贺熤喝着茶压低声音问萧莨:“这事吧,我曾祖父一贯不许我议论,但我还是想问问,你在京中,消息应当比我灵通得多,你觉着,如今皇太弟没了,日后谁更可能登大位?”

  萧莨抬眸望向他:“你是如何想的?”

  贺熤犹豫道:“之前只有一个皇太弟倒好说,现在可是有三个皇子,不过这三位小皇子出身的王府都不怎么显眼,最年长的偏偏又是身份最低的郡王府出来的,听闻陛下也没让他们与那些后宫娘娘们沾上关系,每日只圈在一块念书,并未看出有再立储之意……”

  萧莨神色淡淡:“你何必忧心这些,无论最后登上大位的是谁,与你们定国公府又有何干系?你们不也向来不掺和这些事情么?”

  “我曾祖父自然不会掺和,”贺熤摇头道,“他老人家向来不屑搞这些,可我家里其他那些人可就不这么想了,只是现在曾祖父还在,谁都不敢明着做什么,一旦我曾祖父百年,说不得他们就要各自押宝站队,至于我……”

  “你如何?”

  贺熤的神情中有一丝微妙:“我也不瞒你说,我是个无甚本事的,待我曾祖父走后,兵权不可能落到我手中,我能保住定国公府必不容易,我总得为整个国公府考虑考虑。”

  “真为定国公府考虑就别贸然做什么,”萧莨劝他道,“三思而后行。”

  沉默许久,贺熤幽幽一叹:“我若是有你一半本事也不至于如此,你还有了不起的父亲和兄长,我们贺家,可是什么都没了。”

  第42章 暗箭难防

  怀王府。

  祝鹤鸣盘腿坐在榻上,手里握着个一对玉石球来回转,神色微黯,半晌没出声。

  刘崇阳坐于他下手,喝过半盏茶,这才淡定问他:“王爷可是有心事?”

  “你可知,……南边定国公府的小子前两日来了京中,如今就在承国公府上,像是与萧家人有要事相商。”

  祝鹤鸣说话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刘崇阳面上神态的变化,但见刘崇阳一脸老神在在,道:“已有耳闻。”

  祝鹤鸣双瞳一缩:“你知贺家人是为何事来的京中?”

  “嗯。”

  刘崇阳哂笑:“贺老国公毕竟年纪大了,做事再隐秘也总有疏漏的时候,自然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走露,早在他曾孙子到京之前,老夫便已收到消息。”

  祝鹤鸣闻言微蹙起眉:“你又究竟是做了何事,叫贺家的人都盯上了你?”

  “不过是卖了些不该卖的东西,给闽粤匪寇和北夷人罢了。”刘崇阳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并不觉得这是桩多了不得的事情。

  祝鹤鸣的神色一沉:“什么不该卖的东西?”

  刘崇阳啜着茶:“王爷应当已经猜到了,又何必问得那么明白。”

  “……你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祝鹤鸣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下的不快和怒意,诘问他,“你就不怕他们当真打到京中来?到那时我等现下图谋的这些还有何意义?还是说,你亦是在为自个寻求退路?”

  “王爷言重了,”刘崇阳摇头道,“我能卖给他们的东西终究有定数,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朝廷兵力始终占着上风,又何必那般悲观,再者说……”

  他说着,抬眸望向祝鹤鸣,镇定道:“王爷,要收买人心要图谋大事都需要银子,老夫为着王爷殚精竭虑,王爷您可千万莫要误会了老夫。”

  祝鹤鸣握着玉石球的手稍稍收紧,刘崇阳的话虽无多少恭敬之意,却又是事实,他一无封地二无实权,百十年来累积的家底早已坐吃山空得所剩无几,只靠那点爵位俸禄,过太平安逸日子自然足够,但想要做点别的,便差得远了,尤其皇帝借萧莨的手整顿宗事府司禄司后,王府之中是越发捉襟见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