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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熙抬头看了一眼正看着她的皇帝,微微一笑,做出吃的开怀的样子,可却实在难以下咽,嚼了许久只吃了半个,就连身上都觉得疲累,连坐的力气都快没了。

  魏熙正犹豫着要不要告退,却听皇帝道:“你也不小了,我原先还想着将宜安指给你做驸马,既然你们不乐意便算了,过几日让你伯父设个雅集,遍邀才俊,你去好生挑一挑。”

  魏熙放下手中玉露团:“我不想嫁人。”

  皇帝微瞌了眼眸:“怎么,阿熙有心仪的郎君了?”

  魏熙摇头,心中没来由的沉闷:“没有。”

  皇帝继续道:“你大了,总得要个人陪着。”

  魏熙不知怎地想到了魏潋,她摇头,喊道:“我不要人陪!”

  喊完后,她看着皇帝幽沉的眸色,微微一顿,缓声道:“我有阿耶阿娘和桃奴就够了。”

  却听皇帝沉声道:“六郎死了,你和六郎以往如何我都不计较了,但阿熙,别说这种糊涂话,更别再闹出今日这种糊涂事了,朕只容你这一次。”

  魏熙身子一僵:“我和六哥以往如何了?”

  皇帝摇头:“何必朕再说,你回去歇着吧,过几日去雍王府赴宴。”

  “我不去。”

  “你若是还想好好当公主就去。”皇帝难得对魏熙严厉起来:“你既然那般在意魏家名声,便也该想想你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够不够丢魏家的脸。”

  魏熙听了皇帝的话,只觉得后脑勺好似被谁砸了一棍子,嗡嗡的响,震得她眼前发黑,她握紧双拳,将指甲掐进肉中:“我何曾丢过魏家的脸。”

  既然都说到这一步了,皇帝也不再憋着:“先是在围场又哭又闹疯疯癫癫,后又龟缩在长清观闭门不出,你真当旁人都是瞎子吗?”

  “我和六哥是清白的。”魏熙的话一字一字的从牙缝中挤出,声音却轻轻的,显得苍白无力。

  皇帝终是心疼自家孩子的,他拍了拍魏熙的肩:“罢了,这次的事朕准了,以后就别犯浑了,回去歇着吧。”

  魏熙忡愣看着皇帝,过来半晌,点头,扶着桌子起身,夷则见魏熙状态不佳,忙上来扶着。

  皇帝看着魏熙的背影有些担忧:“回去传太医好生诊治一番,按时吃着药,别过几日顶着一张病容出去。”

  魏熙脚步顿住,回头看向皇帝:“我不去。”

  说罢,抬步往外走。

  魏熙从甘露殿出来后几乎没了走路的力气,一路被步辇送上马车,她坐上马车后,便缩做一团靠在车壁上,口中却道:“将那些证据给季家吧,他们自会运作。”

  “季家?”季家和魏潋因着季惠妃捆在一起,现在正是危急之时,那些证明魏潋无罪的证据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救命稻草,若是得了,季家人定是会不留余力的替魏潋洗冤出力,可皇帝盯得紧,若是让皇帝知道了,说不定还会以为是季家为了荣华富贵伪造假证,季家定是落不着好的。

  和车夫坐在一起的泉石回头:“直接让审案的官吏查出来便是,何必再经由季家的手?”

  魏熙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有些低哑:“怎么,替季家担心,你家殿下又不是季家人。”

  泉石道:“奴婢只是怕陛下觉得是季家作假,怕是帮不了殿下。”

  “不会,阿耶答应我了。”魏熙说着,声音越发轻:“季家拿六哥当谋取权势的棋子,如今我替六哥洗冤,怎么能由着他们来占便宜。”

  魏熙说罢,听着街上的满是烟火气的喧嚣声,蹙眉揉了揉额头:“去挑一条僻静的路,好吵。”

  魏熙说罢,便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过了不久,喧嚣渐远,她也渐渐沉入混沌中,半梦半醒之间,一道婉转轻渺的琵琶音将她从混沌中拉出来。

  琵琶音缠绵和缓,不急不躁,好似春日细雨,朦朦胧胧间带着绵延的轻愁,清淡淡的却哀婉非常,魏熙听着,眼眶微湿:“停车。”

  作者有话要说:  够不够虐女主~~~~哈哈哈哈哈,不行,好心疼,明天让男配出场安慰安慰吧

  第62章 好颜色

  马车在琵琶声下停住, 侍卫等了半晌也不见魏熙吩咐, 便要回头问,泉石见了,拉了拉他的袖子, 侍卫看向泉石, 只见泉石将手搭在耳廓上,用气音道:“听曲呢。”

  侍卫一顿, 也不再出言相问, 因着泉石听曲一言,免不得留神了几分,软绵绵的曲调, 惹得人莫名一叹。

  魏熙不管车外如何,只静静听着,往日她不喜欢这种哀婉曲调, 今日听了,却眼泪不停, 要说伤感却未有多少, 只觉得心间空茫茫的憋闷, 哭出来倒好受一些。

  哭着哭着,琵琶声便停了,魏熙拿帕子擦眼泪, 心中很是看不上自己这般躲在马车里掉眼泪的行径。

  她将帕子丢在一旁,正想吩咐人启程,却听车外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客人何故造访?”

  侍卫闻声道:“我家主人只是在这听一听曲子罢了。”

  站在车外的裴斯闻言向侍卫看去, 见得侍卫身后的泉石后,微微一顿,眼中冷色稍微散了些,却听一道带着鼻音的女子声音从车中传来:“是谁在弹琵琶?”

  裴斯眸色一动,冷色尽消:“是家母?”

  裴斯说罢,便见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芙蓉面,眼眶绯红,却非脂粉颜色,而是哭出来的。

  不过这张脸的主人神色端雅,丝毫没有刚哭过的自觉,反而蹙眉道:“你为人子,怎么能让自个阿娘如此委屈?”

  裴斯闻言,眼中添了些晦暗之色,面上却不表,只叹道:“我亦想家母欢喜无忧,可家母的委屈事,却不是我能解的症候。”

  裴斯说罢,侧了侧身子:“我见小娘子与家母投缘,可要入府和家母一叙?”

  魏熙敏锐的察觉到自她露面之后裴斯态度的变化,摇了摇头,有些审视的看着裴斯:“没想到竟是个浪荡子,初次见面便将人往家中邀。”

  裴斯摇头一笑,殷红的薄唇勾起,带着些散漫弧度,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媚色。

  魏熙看着他的笑,微微一顿,魏潋也常如此笑,不过他这样笑,皆是因被她闹的无奈,他摇头的弧度浅浅的,或许还会再捏一捏她的鼻尖,神色和煦,眼里是一海子宠溺,只对着她一人如此,也只有他一个会如此对她笑,好似能纵容着她的一切。

  不过再纵容,这个人也抛下她了,魏熙心中一凉,驱走杂思,却听裴斯懒声道:“看来是裴某长相太过普通,入不得娘子的眼,丽人坊一别,裴某对娘子可是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