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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凌晨的时候,梁落安走出房间,看到理石台面上凉透的两个柠檬挞,拎过袋子,畏寒似的缩在沙发角落里,蜷着身体,可怜地在只有一个人的孤单公寓里吃凉透且破碎的柠檬挞。

  梁落安茫然地咀嚼吞咽,认为今天校内的面包房很有发挥失常的嫌疑,不仅甜味稀薄,而且凉透的柠檬挞口感不佳,吃得他胃里难受。

  他把带着自己牙印的柠檬挞照片发送给谈琛,没什么目的地说:我下次一定要吃热乎乎的柠檬挞。

  柠檬挞还剩下半个,梁落安闹过肚子也没有再吃了,近乎虚脱地洗漱上床,再次打开和谈琛对话框,在极为巧合的时间点,他终于收到谈琛的消息。

  非常简短的一句话,让梁落安短暂的时间里,没有缓冲地经历了大喜过望到茫然失措。

  谈琛说:对不起。

  有因为不解而晃神的一刹那,梁落安不知道谈琛道歉的理由,想要再次确认时,消息已经被撤回。

  作者有话说:陪他吃柠檬挞!

  第40章 现在讨厌我了吗

  在梁落安还在盯着屏幕上消息已撤回的提示发愣时,谈琛又发来了信息。

  睡了吗?没。

  这次梁落安争分夺秒地回复,脑子里谈琛道歉的字眼依旧挥之不去,但因为屏幕上的消息已经被撤回,所以他的回复显得有点突兀:面包房周末还会卖新鲜的热柠檬挞,很容易吃到。

  谈琛这次很快回复:周末可能回不去。

  梁落安的肚子还在难受,他本人此刻也像是一只不能被满足渴望的空虚胃袋,不可避免感到有点失落。

  他忽然想到某天在手机上看到的帖子如果通过屏幕说爱你,能够被感受到的爱意只有百分十二十;但如果通过屏幕表现负面情绪,能够被感受到的失望就有百分之二百。

  梁落安不想给谈琛的情绪雪上加霜,于是他安慰谈琛,也安慰自己地说:没关系,下周也会有。

  你妹妹的情况怎么样了?梁落安又问。

  对话框上方断断续续地显示正在输入中的状态,好像过了很久之后,谈琛才意外简短地回复道:住在医院,我要陪床几天。

  虽然梁落安对谈琛的妹妹印象非常一般,但此刻也无法对这样的消息感到平静。

  他犹豫地打字,想要问问谈琛具体情况如何,还没来得及发送出去,又收到谈琛的消息:早点睡吧。

  梁落安的手顿了顿,意识到大概谈琛已经非常累了,于是删掉自己的问题,重新输入了五个爱你,点击发送。

  四天之后,梁落安结束了自己的考试。

  同班一个学习不大好的小个子女生和他一起交卷,于是顺便在教室门口和他对起答案,因为对这次的卷纸难度有同仇敌忾似的抱怨,他们有很多话可以讲,于是梁落安又顺路和女生去了学校的面包房。

  柜台里摆放着新鲜的柠檬挞,被特殊光源照得精致诱人,梁落安看了看,本来没想买的,但还是受到难以抗拒的诱惑,习惯性对店员比了两个的手势,想了想,又收回来一根手指。

  回公寓的电梯里,梁落安忍不住,看着四下无人,又和正对他的监控镜头对视一会儿,背过身子咬了一口柠檬挞。

  酸甜柔嫩的味道,带着一点烘烤过后暖热的余温。

  梁落安突然莫名地想,如果自己买两个就好了。

  他回到家,在门口发现谈琛的鞋子后,才真正后悔自己没有买两个柠檬挞。

  但他现在不可能丢下谈琛去重新买了,甚至顾不上把自己的鞋子摆放整齐,胡乱脱到一边,背包扔到门口的理石台上,小跑着进了卧室。

  谈琛正躺在床上,佝偻着裹紧被子,面色非常憔悴疲惫地睡着。

  梁落安见此立刻停住脚步,但似乎还是把谈琛吵醒了。

  他看到谈琛皱着眉头睁眼,有些迟钝似的,把还没有完全清醒的迷蒙目光落到他身上。

  谈琛梁落安见他醒了,不再犹豫,猛地坐到床边,又躺下,慢吞吞地爬到谈琛身上,手脚并用地抱着他,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呀,我只买了一个柠檬挞,还被我咬了一口。

  梁落安不太协调但快速地重新翻身下来,拎来装着柠檬挞的袋子,放到床头,才看到床头柜子上放着的水杯和少了两颗的退烧药。

  谈琛,你生病啦。

  梁落安贴了贴谈琛的额头,小声惊呼,好烫。

  因为谈琛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不常生病,所以梁落安几乎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

  不过记忆里,谈琛照顾他的次数是非常多的,于是梁落安有样学样,忙慌慌地去卫生间弄来浸湿凉水的毛巾,敷到谈琛的额头上。

  谈琛没有精神地看着终于在床边安静下来的梁落安,张了张皲裂的嘴唇:没事。

  他的声音非常哑,像是刀片钝化的碎纸机切割出粗糙的边缘,听上去难受得紧。

  梁落安心疼谈琛这个样子,着急地捂住他的嘴巴,你不要说话了。

  谈琛听话地没再出声,与梁落安默默对视一会儿后,疲惫地眨眼睛,于是梁落安放开他的嘴巴,又捂住他的眼睛,轻轻吻了吻他的脸,让他睡觉。

  或许因为过度劳累,这次高烧来得突然,但谈琛的身体素质毕竟很好,睡了一觉,发过汗,当晚就退了烧,只是他病号之后,看上去还是一直没什么精神,恹恹的,眼睛总是很暗,也不怎么讲话。

  梁落安起初对这种情况表示非常理解,毕竟他自己作为一个常年病号,深知疾病对身体的损耗程度,就连每次心脏病发作缓解之后,也还是会有很久的心悸后遗症,至少要持续上几十分钟。

  但让梁落安无法理解的是,谈琛的高烧后遗症,似乎在一个月之后,仍旧没有丝毫好转。

  这天晚上九点半,结束了班级强制的晚自习,梁落安从东门离开校园,踩着路灯下明暗规律交替的影子,独自穿过炎热潮湿的夏季夜风,回到近期温度骤降的小公寓。

  并不是说公寓有适合夏季的凉爽气温。

  即便梁落安每天回去开着冷风扇吹,也还是因为盛暑高温而出现苦夏症状。

  他出了点汗,有些贪凉,只穿了件谈琛宽大的白色短袖,两条腿搭在沙发扶手上,对着手机屏幕里谈琛的对话框发呆。

  今天他整天都没有见到过谈琛,三餐也都是他自己吃的,晚自习的时候他给谈琛发了消息,问谈琛要不要一起回家,而在他到家后的三分钟,才收到谈琛的消息:有事情,回去晚些,别等我。

  这样的情况已经是半个月内的第四次了。

  梁落安一时走神,擎起来的手机没有拿稳,直愣愣砸到脸上。

  他因为突如其来的痛苦而短暂清醒,想到自己应该体谅谈琛早出晚归的理由对,对了,谈琛好像在跟一个学长搞什么创业项目,最近似乎遇到瓶颈,所以非常忙碌。

  好吧。

  梁落安感到一点微不足道的释然,揉着酸痛的鼻子,又在沙发上躺着刷了会儿朋友圈。

  他把所有对期末复习叫苦连天的朋友圈都点了赞,退出来,回过头重新看了一遍谈琛回复他的消息,在他的头像上点击一下,看到了最近三天可见,但空空如也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