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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婶做了个嘘的动作,压低了声音道:“刚才那个男人……就进宝在乡下结婚的那个男的,在钱家,你说他过来干啥,是不是要接她们母子回去。”

  “我看不大可能,那男人看起来就不好惹,进宝做的那些事要是被他知道说不定会打死她,可怜的进宝哟。”

  只要是个男的,谁受得了婆娘在外面给他戴绿帽,还戴的人尽皆知,稍微要点脸的都不会忍下这口气。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看热闹的几个妇女,还有钱家人,他们都认为应德佑听到了风声过来算账的。

  钱进宝这会儿又惊又怕,生怕他不仅要抢走孩子,还会打死她。

  第5章 (已修) 错只能犯一次

  在她的记忆里,应德佑这个人很复杂,他是家里的老二,爹不疼娘不爱,从小到大都是被忽视的那个。

  村里的小伙子到了年纪都会结婚,就算被耽误了也会到处说媳妇,不敢单着,因为年纪大了更难找。

  可应德佑大哥和弟弟都结婚了,就连妹子都嫁人了,唯独他一个人单着,父母还不管他,你说他是二流子吧,可他从来不调戏女同志。

  你要说他娶不到媳妇吧,偏偏有很多姑娘爱慕他,大到寡妇,小到年轻姑娘,当初跟钱进宝一起下乡的知青里她知道的就有两个。

  他不结婚,整天跟着一群大老爷们混,无论年纪比他大还是比他小的,全都叫他佑哥,他不说话的时候特吓人,好像随时要打人似的。

  除了庄水村,其他隔壁几个村子,连带着县里,凡是知道他名字的都得客客气气喊他佑哥,当初她好奇,还问过他,他只是轻飘飘的说了句‘叫着顺口’敷衍了她。

  后来因为一些事,她跟村里人吵架,村里妇人手劲大,干架的时候力大如牛,她根本打不赢。应德佑回家后看到她脸上挂了彩,二话不说找了过去,就把那个妇女打了一顿。

  当初这事闹得挺大的,那女人的婆家一声不敢吭,男人们都在旁边乖乖站着,没一个人敢站出来劝架,最后那女人带着礼物上门跟她道歉这事才算过去。

  从那事之后她才知道应德佑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打架不要命,长大一些,交了一群兄弟,要是谁敢跟他惹事,只要喊一声,村里的绝大部分小伙子都能拿着锄头跟他走,指哪打哪。

  也是从那事之后她知道应德佑不仅打男人,还打女人,当初那个妇人被他打的哭爹喊娘,现在轮到她了……这种滋味太不好受了。

  “妈?”小宝被她抓疼了,仰头轻轻喊了她一声。

  钱进宝倏地松开手,心里惴惴,对面男人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她根本没要勇气抬头,当初带着孩子离开,纯粹是因为生气,不想跟他过了。

  至于带孩子离开以后会有啥后果她根本没深想。

  梦中,应德佑也来找过孩子,她带着孩子躲起来了,应德佑没见到孩子后就走了,这一走多年他们都没见过,等她再听到他的名字时,他已经是应先生了。

  应德佑是个男人,将来肯定要娶妻生子,孩子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很困难,都说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爹,她不想孩子看人脸色过日子,坚持把小宝带在自己身边。

  上次她做错了,以为不会让孩子受委屈,可事实上小宝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遭了很多罪,后来走入歧途,锒铛入狱,这一次,是不是让孩子跟着应德佑会更好?

  “阿、阿佑是吧,你这次来是有什么打算?”作为一家之主的钱健虽然有点怵眼前的男人,儿子不在家,家里就他一个男人,而且这事还是钱进宝招惹的,他不站出来不行。

  要是能好好谈最好,谈不好就让进宝带着孩子在外面躲着,等风头过后再回来。人心都是偏的,这件事上他知道进宝做的不对,可那能怎么办,总不能让进宝再跟他一起生活,真要跟他一起,指不定以后怎么折磨进宝。

  进宝被惯坏了,做人做事都不太行,他是当爹的,总不能看着闺女被欺负。

  应德佑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好几次情绪差点没控制住,对面的女人一直像鸵鸟,低着头不敢看他。

  她以前多嚣张,脾气来了不管不顾,都敢跟他动手。

  她跟他生活的环境不同,她从小被惯着,想做啥就做啥,根本不用担心其他事,可他不一样,他清楚知道想要的就要想方设法弄到手。

  他回道:“我想跟她单独谈谈。”

  钱健站起来,下意识站在钱进宝前面,身体僵硬,底气不足道:“有啥话跟我说也是一样,我做的了她的主。”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钱进宝注意到他的眸子眯了起来,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这样的神情她很熟悉,每次他生气的时候就会这样,要是钱健继续说下去,指不定他就动手了。

  她可是亲眼见过他凶狠的模样,就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敢真的惹毛他,钱进宝站起来,拉着钱健的袖子,“爸,你们先进去,让我跟他说。”

  这是她招惹的,她不会把其他人拉下水。

  “这里是我家,乡下那一套在这里没用,你要是敢欺负我闺女,就是豁出去这条命我也要跟你拼了。”钱健哪里敢让他们单独相处,作为一个男人,他很清楚钱进宝做的事绝对不会轻飘飘一句道歉就能揭过去。

  “哎呀,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们哪里管的着,当初进宝回来我们都不知道,后来要嫁人也是她的主意,她从小到大就是这个性子,要做啥谁都管不住,咱们进去让他们自己谈,年轻人的事咱们不能掺和太多。”

  白玉梅看热闹不嫌事大,晓桃跟她嘱托过,让她无论如何都要盯着钱进宝嫁出去,她不太明白为啥晓桃要这么做,不过现在情况也差不多。

  依她看,钱进宝这个男人比韩伟斌可怕多了,难怪钱进宝要从乡下跑回来,跟了这样的男人,这辈子差不多就这样了。

  钱健没想到白玉梅能说出这样的话,进宝要嫁人能当着男人的面说吗!这不是把进宝放在火上烤!

  他突然有点怀疑,白玉梅真的对进宝好吗,进宝天天跟她干架是不是因为白玉梅背着他欺负她?

  彭秀珍牵着小康的手第一个进了屋,钱健不愿意走,她劝了一会儿才把他劝进去,这么一耽搁应德佑的脸更黑了,好像随时都要揍人。

  唯独没察觉到危险的就是小宝了,他显得特别兴奋,小手牵住了应德佑的手,另一只手牵住了她的手,大声喊了一声,“爸,妈……”

  应德佑看向门缝处偷看的人,里外都有人偷看。

  他声音低沉,“我们出去说。”

  院子外有邻居偷听,屋里有钱健偷听,钱进宝也不想在院子里讨论那些事,点了点头,跟着他离开了院子。

  钱健一看急了,要跟着过去,被白玉梅拉住了,“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你过去干啥?”

  “你刚才那话啥意思,进宝嫁人的事你跟他说干嘛,那男人长得那样你又不是没看到,万一他对进宝动手了怎么办?”